“你总不至于告诉我,在你心目中,这个作恶多端、咎由自取的歹毒女人,还不如你老娘和小子敬重要吧?
既然你已知我早就看透了你,又何苦光说些没用的来糊弄我?我要听的是真话!”
宋婉宁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刘安不由面上一红。
半响,他才迟疑道:“宋姑娘所言极是,张花确实没把我当成夫君,更不会将我爹娘当做她自己父母,我也确实对她太过心软。可我并非有意隐瞒你,也没有撒谎。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且,就算我说了,您也不见得会相信。”
“你都没说,怎知我不会相信?你连一辈子都不愿向人吐露的家丑都对我说了,甚至承认了要替你娘顶罪的事实,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
“也是!”
咬咬牙,刘安终于破釜沉舟:“刚开始,我确实打算将张花毁尸灭迹。办法都想好了,我要先将张花彻底剁碎,然后把她煮熟了拿去喂野狗,头颅便直接埋在后院的大槐树下便可。
问题是,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骤然间要拿着柴刀硬生生剁碎一个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哪怕她早已死了、硬了,哪怕她十恶不赦,我也下不了手。
宋姑娘乃是仵作,大约经常和残肢断臂打交道,看见那种场面不会害怕。可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在我娘和子敬面前我只是强装坚定,实际上早已是强弩之末。所以,那晚仅仅是斩下张花的头颅,我便觉得自己已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又要怎么将碎尸继续到底?
最后,我停下来开始想其他办法。可办法没想出来,我却突然想到了张阎王,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问题,以张阎王的横行霸道,不管张花是死是活,只要张花失踪了,张阎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官府干预,他也会像噩梦一般缠着我们,不死不休。
想我已经害得爹惨死,倘若娘再被张阎王拖入炼狱,我当有何面目去见刘氏列祖列宗?
反正我这辈子也毁了,与其再连累我娘,倒不如一次性做个了断,将我自己的命赔给张花算了。这般一想,我改变了主意。”
“你改变的主意,就是设计这场漏洞百出的分尸抛尸案,顺便将大理寺和我耍得团团转?”
刘安:“……”
“你当真愚蠢!”宋婉宁的眉头拧了个大大的疙瘩:“你和张花成婚多年,难道不了解张阎王是个什么东西吗?你自己都说了,张花一旦失踪,张阎王便会像噩梦一样缠着你们。那你又怎会天真地以为自己一命抵一命张阎王就能罢手?他认定张花是被你们刘家害死的,若不赶尽杀绝,那还叫张阎王吗?”
“我……”刘安立时噎住,许久才悻悻道:“我那不是觉得人性本善吗?”
“人性本善岂是对张阎王这种人用的?”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刘安一眼,宋婉宁语重心长:“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不该聪明的时候绝顶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却愚不可及。”
“我……”面上浮现出一抹自嘲,刘安苦笑:“我本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否则,岂会娶了张花这样的母大虫?还妄想着能与她白头偕老?”
“谁跟你说这个了?你休要打岔!我指的是你娘。”宋婉宁的声音严厉起来:“你都不想想,你分尸用的那把柴刀平白无故怎会跑到床底下去?除了你娘,可有第二个人会动它?而好端端的你娘动那柴刀做甚?你只一味想要保护你娘,却忽视了你娘将你视作命根子,她又怎么不会反过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