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阎王大吃一惊:“你们要把子敬接走?”
“那当然!”刘安终于忍不住脱口道:“皇命谁敢违?再说,小婿是子敬的爹爹,既然皇上下令无罪释放小婿,小婿当然要把孩子接回去尽心抚养,总不能一辈子麻烦岳丈大人吧?”
张阎王脸上的肌肉狠狠拧了两下,咬牙切齿道:“贤婿误会了,为父当然不会阻止你们父子团聚,更不敢抗旨。只是,你刘家现在飘零不定,家中又冰锅冷灶的,你将子敬接回去要如何讨生活?便是皇上,怕也不忍心瞧见子敬饿肚子。依为父之见,倒不如贤婿你也搬来张府,以后和子敬一起,由为父照顾如何?”
宋婉宁才皱眉想暗示慕鸿宇说几句,便听刘安朗声拒绝:“不好不好!”
心头猛地一抽,刘安又道:“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怎能跑来岳丈家里混吃混喝?那般,不仅仅我刘氏要贻笑大方,恐怕还会拖累岳丈被人耻笑。
虎父无犬子,岳丈虽不是小婿的亲生父亲,但也与亲生无异。当年岳丈能高风亮节,让阿姚孑然一身入我刘氏,免去我刘氏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嫌疑,今日小婿投桃报李,也该效仿岳丈一两分气度和胆识。
谢谢岳丈的美意,也请岳丈恕小婿不能从命之罪。您且放心,小婿绝不会辜负岳丈。今日小婿便带子敬回去,让所有人都瞧瞧,岳丈大人的女婿,当真不是个只会吃白食的窝囊废。”
说罢,刘安一鞠到地,给张阎王行了个大礼。
宋婉宁心头登时大定,瞧着刘安的目光中悄无声息多出几分赞赏和鼓励来。
果真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估计刘安一辈子都料不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狡猾的时候,非但敢跟张阎王打太极,还敢将张阎王往套子里装。想这么个软钉子戳下去,张阎王若不答应,就是强人所难,倘若答应,便只能眼睁睁瞧着这块到嘴边儿的肥肉飞走喽!
慕鸿宇有意锦上添花,刘安才一说完,他便浅笑道:“刘先生所言不虚,横竖你们翁婿都住在平江县内,张兄若是想小子敬了,只管去刘家探望便是。或者由您递个口信儿,本少卿相信,刘先生定会在第一时间带小子敬来探望你。”
张阎王没料到刘安今日不仅长了胆子,还长了脑子,且一张嘴比抹了蜜还要甜,竟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有心发怒,慕鸿宇却煽风点火、助纣为虐。他重重喘息两下,终是又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
“既然贤婿有自己的打算,慕大人又替你美言,为父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你有什么困难一定得来找为父,为父定会全力助你。”
“多谢岳丈成全!”“扑通”一声,刘安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给张阎王磕了个头。
这下别说宋婉宁,便是慕鸿宇,都对刘安刮目相看了。而张阎王瞧着刘安的目光,变得愈发意味深长。
既然说定了,大家也不磨蹭时间,给刘王氏的牌位上了香,刘安又跪地磕头烧纸。小半个时辰后,刘安向张阎王请辞,准备前往刘子敬居住的下人房。
张阎王一脸不舍,拉着刘安的袖子就是不松开,眸底却溢着藏不住的凶光。
见这面和心不和的翁婿二人拉扯不下,慕鸿宇又道:“张兄既然如此舍不得,那便随我们一起过去好了,也可以再瞧一眼子敬小少爷。”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张阎王登时大喜。像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在这灵堂里待,不等刘安提步,他已匆匆跨出门槛,率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