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慕鸿宇眸光黯了黯:“即便我不去矿区,也已打草惊蛇了!”
“大人的意思可是?”
“嗯!”慕鸿宇点头。
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半敞着的窗,他道:“医馆偶遇,我已然引起他的注意。他十分警惕,大概一离开医馆就做出应对。而我还要花时间去找医馆掌柜,偏偏掌柜今日未去医馆,待我好不容易寻着人,却只晓得这大汉是一个月前才来平江县的难民,其他姓甚名谁皆不知。我不死心,又去县衙问询,果然有衙役见过他。只可惜,找到此人住处时,早已一片狼藉人去楼空。”
“那大人如何认定他是钱家矿工?”宋婉宁脱口问:“就凭他询问过东方太医朱砂的解毒之法吗?”
“不!”从袖袋中摸出块腰牌,慕鸿宇递给宋婉宁:“我凭的是这个!”
腰牌只有巴掌大小,却选用了良好的花梨木,正面雕着个“钱”字,反面却刻着“矿”字。雕工精致,荏是宋婉宁再无知,也瞧得出这是钱家矿工的专用腰牌。
“此物大人从何而来?”宋婉宁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大汉居住的破屋子里就连做饭的灶台都被人为毁去,残破的灶膛里却是热的。可见,人刚走不久。而正对大门的墙壁上却挂着这枚腰牌。有了此物,至少证明他与钱家矿工有关联,所以我就去矿区转了转。”
“可有发现?”
“没有!钱家矿区方圆数百里,麾下矿工何止千千万万?即便我知道他的姓名,想要在矿上找着人也属大海捞针,更何况我对他一无所知,今日又是暗访,在矿区避开监工都不易。”
“那您为何还要去?”
“即便大海捞针也总得试一试,再说,不去矿区走一走,我总是不放心。”
对慕鸿宇所谓的“不放心”心知肚明,宋婉宁问:“大人可是觉得此人与钱府门口的泣血纸人有关?”
“我不确定,只觉得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婉宁你想想,钱家矿上才丢失了朱砂矿,门口便出现九具泣血纸人,而这不远不近的平江县又冒出来个朱砂中毒的病人,对方还一听说我是大理寺大人就逃。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我也不信!”
咬咬牙,宋婉宁终于问:“大人可是在怀疑东方太医?”
“我不怀疑他!”慕鸿宇眸中皆是坦荡:“东方泽提及朱砂中毒应该只是巧合,他并不知钱府今早门口纸人泣血一事,更不可能未卜先知地预料到会在小医馆里遇到这名大汉。”
默了默,又补充:“且东方泽为人坦荡通透,他对你的好并未掺假,只是关心则乱,才会导致今日行为有失偏颇。我之所以对他冷淡,只是不想无辜之人莫名卷入案子里来。”
“慕大人所言极是!”宋婉宁重重松了口气:“无关人等确实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您考虑得十分周全。”
“婉宁?”眸光微闪,慕鸿宇突然问:“有没有可能,钱府门口的泣血纸人,是多人联合犯案?”
“完全有可能。我今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充分证据。眼下您提起这名特殊病患,我便多了几分把握。”
“嗯!”慕鸿宇点头:“从表面上看,这大汉与你推断出的美玉少年没有一处特征相符。但仔细想想,两件事却有异曲同工之处。分明都在……”
“示警和挑衅!”宋婉宁脱口:“只不过,泣血纸人是送上门明目张胆地示警挑衅,这腰牌却是对方仓皇下的杰作。但同样嚣张大胆,手法乖张。”
“婉宁?”瞧着她,慕鸿宇的目光若有所思:“你说,他们这样做,究竟是在挑衅钱府,还是在挑战大理寺?”
宋婉宁眉心一跳。
她不得不佩服慕鸿宇的洞察力,今早在钱府大门口看见那九具泣血纸人时,她便存下了这样的疑问。
一般情况下,寻仇报复要么直接弄死对方,要么让对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本案却十分奇怪,粗看报复意味极浓,细思却对整个钱家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