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宋婉宁眉头越锁越紧,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压抑之中,黄国安实在看不下去。瞧瞧墙角沙漏,他索性站起身道:“晚膳时间快到了,婉宁你饿不饿?老夫请你去吃碗阳春面吧?”
好端端地分析案情,突然拐到阳春面上去,宋婉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吃什么阳春面?这案子刚有些眉目,我还要琢磨琢磨。”
“还琢磨?你都想一天了。婉宁啊!不是老夫说你,人是铁饭是钢,破案断案总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不是?”
“可是慕大人那边……”
“放心吧!真要有什么事儿咱大理寺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可现在谁也没来报信,这就说明没事儿。再说皇上乃是明君,即便北晋王爷失利,皇上也会先将慕大人关进大牢,等明日早朝与文武百官商议过之后再行发落,绝无可能随随便便处置朝廷命官的。”
“可是……”
黄国安说道:“走走,别想了,先去吃饭,说不定就想出线索了。”
说完,直接拉着宋婉宁往外走了……
京城永远都是繁华之地,不管发生多少凶案惨案,商贩走卒照样要做生意,老百姓照样要求取活路,来来往往的行人也照样络绎不绝。
黄国安说的阳春面面馆距离大理寺仅有两条街,正值饭点,用膳之人很多,二人等了会儿面才上来。
宋婉宁和黄国安都不是扭捏之人,一通风卷残云吃得无比畅快,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只可惜,吃饱之后脑子非但没有变得更清晰,反倒有些困乏。
黄国安索性提议俩人一起走几步,消消食也提提神,宋婉宁思忖片刻欣然接受。二人便肩并肩悠哉哉在街上瞎转,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四周。
这般转了会子,宋婉宁的脚步挪不开了,竟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身边流口水。
黄国安极少看见她露出这副小馋猫的表情,当下觉得好笑:“怎么?丫头可是馋了?”
“嗯!”宋婉宁实诚地点点头:“我记得儿时娘亲在街口摆了个书画摊子,娘亲就靠每日给人写写家书、画个年画赚钱养活我。
那时候我总搬个小凳坐在摊子前等娘亲,一坐就是一天,连动都不动。娘亲总说我乖巧,她却不知,我之所以能老老实实坐住,并非体恤心疼她,而是眼馋隔壁摊位的糖葫芦,觉得,便是那般近距离地嗅着糖葫芦的香甜气息,也是极幸福满足的。”
“那后来呢?”黄国安一阵心疼,下意识问道:“你娘亲就没给你买过糖葫芦吃?”
“也不是娘亲不买。”宋婉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后来娘亲发现了我的小秘密,我却已渐渐懂事知道娘亲赚钱不易,所以就骗她说我不爱吃糖葫芦。娘亲是个通透之人,她明白我的心思,又见我不再看着糖葫芦摊子流口水,便也不提,多少给我保留些颜……”
“面”字尚未出口,忽听有人大喊“杀人啦”,街上人群“轰隆”一下四处逃散。
宋婉宁立时收了音,与黄国安互视一眼,双双跟了上去。
案发现场距离他们散步消食的街道仅一墙之隔,乃是一普通百姓家独立小院的地窖。
眼下正值申时半,天色还大亮着,院子里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却都自觉地挤在地窖两丈开外,谁也不敢靠近。
宋婉宁和黄国安同时亮出大理寺与京畿卫戍腰牌,人群便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地窖不大,却颇深,且黑。
然,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下进地窖,便瞧见了手举火折子四处打量的东方泽。
“东方太医?”宋婉宁脱口惊呼:“你怎会在这儿?”
这声“东方太医”喊得黄国安脸都绿了,正要提醒宋婉宁,东方泽已答非所问道:“你们来得还挺快,我以为至少要等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