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干我娘子的事!”铁头突然将铁娘护在身后,“砰砰砰”给宋婉宁磕了几个响头:“是我鬼迷心窍将我爹背进地窖的,我娘子只是个妇道人家,她哪里阻止得了?你们要杀要剐都冲我来,不要为难我娘子!”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黄国安大怒。走上前,一把揪住铁头的衣领劈手就是个大嘴巴:“你老爹辛辛苦苦将你养大,让你娶妻生子,你不好生孝敬他就算了,在他死后居然还亵渎他的尸身让他与虫鼠作伴。你的良心可是被狗吃了?”
“哈哈哈……”铁头突然推开黄国安,仰头大笑起来。
他笑得很厉害,鼻涕眼泪一同往下流:“是啊!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可是我能有什么法子呢?我娘死得早,我爹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十年。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能卖的东西早都卖光了。当年为了多买两副药,我被矿主硬生生打断一条腿,但即便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干,也经不住我爹这病折腾。若不是这几年我儿子还能从矿上挣点钱,只怕我们夫妻俩也早被我爹拖死了。我……”
“等等!”宋婉宁突然打断他:“你说什么?你当年硬生生被矿主打断一条腿?你儿子这几年从矿上挣钱?你和你儿子,都是钱家矿工?”
“咦?你怎会知道?”铁头吃惊地看向宋婉宁,连哭泣都忘了……
“除了皇商钱家,还有谁家可以开矿啊,你说你们在矿场上班,自然是只有在钱家的矿场了。”宋婉宁说着打量一下院子,“你儿子是不是好久没有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铁头夫妻立刻激动起来:“姑娘,你是不是知道我家里儿子在哪里啊?”
“你们儿子是谁?他怎么了?”
“我们儿子叫铁生,今年二十岁,四年前才开始去钱家矿区采矿的。他原本每月都会托人给我们送银子报平安,可是去岁,钱家矿区突然发生塌方,我儿子他……他……”铁头嗓子一哽,再也说不下去。
从确认铁头一家与钱家矿区有关开始,宋婉宁和黄国安就像即将干死的鱼突然跳进大海,变得无比贪婪。此时见铁头情绪崩溃,俩人同时弯腰将他夫妇二人扶起,郑重道:“你且慢慢说,你们儿子究竟怎么了?只要你能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就一定尽全力帮你们找人。”
这话登时给了铁头无限勇气,瞪着猩红的眼睛,他一字一顿道:“我们儿子,他……他失踪了。”
“失踪了?”宋婉宁怔了怔:“可是去年十月初钱家矿区发生的那场死亡两人、受伤一百余人的矿难?”
“嗯!”铁头应道:“正是那场矿难!”
“那场矿难没有矿工失踪啊?”黄国安忍不住插嘴:“据我们了解,朝廷还专门下拨十万两银子进行抚恤。倘若你儿子在那场矿难中受伤,最少也能分几千两银子吧?”
“几千两银子?能给我们十两银子我们都谢天谢地了。”铁头满脸愤慨:“如今我们也想通了,不稀罕什么抚恤银,只要我儿子能回来就成。但姑娘,我和我爹都曾做过钱家矿工,那次只是小规模塌方,我儿子怎么可能失踪?所以他一定出事了,一定是钱家把他藏起来了!”
看看地上老人的尸体,再看看铁头,宋婉宁心中倏地升起个无比大胆的念头,继而心里越来越敞亮,眉头却越蹙越紧。
半响,她道:“还是我来说吧!你爹三十年前就是钱家矿工,但是在一次矿难中他受了重伤全身瘫痪,被迫离开了矿区。而他的喘症,也是当年采矿落下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