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心中已有了大概想法,眼见他们夫妻二人已走到门口,突然唤道:“等等铁头,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可愿如实回答?”
铁头忙转回身来:“自然,姑娘但问无妨。”
“那好!”宋婉宁起身,一步步逼近:“我且问你,你夫妇二人因何骗我?”
“骗你?”铁头满脸迷惑,铁娘已被宋婉宁的威压逼迫得后退两步,他却怔怔地瞧着宋婉宁,动都没动一下:“姑娘到底在说甚?”
“我说甚你不知道吗?”宋婉宁不答反问,眉宇间皆是凌厉:“朝廷既然命大理寺公开发放赈灾银,便说明去岁矿难人员名册我们已拿到,而你今日又亲口告诉我没看见那些遇难矿工本人及其亲属来领取抚恤银。所以我很想知道,他们没来,你们夫妇二人为何会来?”
……
“他们莫非一直以来都没来过?”铁头更为的不解,却继而说道:“我们夫妇俩今日特来拿抚恤银,这消息亦是大理寺安排人告之的。莫非是那些人,大理寺的动作没到位?”
铁娘是个拿不定主意的,铁头告诉她,她却只会点头。
望着这对心惊胆战但目光却没有杂质的夫妇,宋婉宁总算深呼吸了一回:“是的,你说得正确,估摸着便是我们大理寺之错,有所遗漏,而没有通知到位,因此他们才没到场。是我态度欠佳,让你们担忧了,在这,我向你们道个歉,你们千万别怪罪于我。”
“不碍事不碍事!”铁头连连挥手:“衙役兄弟们也都很辛苦,朝廷告示贴得满大街都是,我们这些遇难矿工亲属本就该自己去瞧才是,哪有等着官府上门去请的道理?姑娘已经仁至义尽,万万不可再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嗯!”宋婉宁欣然点头:“多谢!”
目送铁头夫妻二人离开,慕鸿宇低声道:“他夫妻二人并未撒谎。”
“是啊!”宋婉宁附和:“我也瞧出他们没有撒谎。所以,东方太医提出来的质疑乃是个悖论。”
“怎么说?”慕鸿宇问。
“既然钱富贵制造了矿难,又下手杀死了美玉少年的老母亲,便没有理由留下铁头夫妇这样的尾巴。可如今,铁头夫妇不但活生生站在我们面前,还对朝廷和你我充满感激。所以,我之前推测铁头为了保护嫌犯刻意撒谎是错误的。”
“事实上,他们夫妻二人什么都不知道。正因他们无辜又无知,嫌犯们才会制造出两日前地窖杀人案吸引我与黄老将军的注意,慕大人,倘若我所猜不错的话,两个月前,钱富贵曾对铁头夫妇痛下过杀手,只是被嫌犯们横插一杠拦下了。”
“故,铁头和铁娘非但不是嫌犯们的同谋,还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能瞒过东方太医细腻的心思,可见嫌犯的反推理能力多么可怕?我很难想象,如果两日前,我按照铁头夫妇是嫌犯同谋的怀疑推测下去,会将案情引导到什么样的歧途上去?”
说话间,宋婉宁额间已渗出层层冷汗。
慕鸿宇却不以为然:“雕虫小技而已,倘若真的能蒙住你我眼睛,他们何故设计地窖杀人案的假象?我眼下倒不关心嫌犯,我只在意钱富贵。你别忘了那一百多名幸存下来的矿工及其亲属们,当然,这些人有可能经历的不仅仅是背井离乡,还有追杀。”
“但不论钱富贵多么嚣张霸道,他的权势总不能大上天去,那么多人他便是想杀也杀不完,所以我坚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活着。届时只要有一人愿意回来同我们合作,钱富贵谋财害命之罪便跑不掉。”
宋婉宁突然觉得难过,两日前慕鸿宇平安回归,却并未详细叙述他与乾巳帝斗智斗勇的全过程。宋婉宁尊重他,也未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