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的领子,我大声质问着他为何撒谎,我和我的女儿自核弹落下起就从未有一刻分离,为什么我自己没有出现半点的不良反应。”
“但自以为是的自我安慰终究还是改变不了残酷的事实,军医用一份任务报告很明确地告诉我说。我半年前执行的一场突袭核武化工厂行动中所注射的高剂量抗辐射改良液,足以让我这样体质的人在一年之内抵挡住足以令普通人致死的核辐射剂量而不出现任何不适和不良反应。”
一语道尽之余悄然转过头来,湿咸的大海浪花好似拍打着舰身而飞溅到了布莱克的脸上,话语中很难再听出什么感情味道的布莱克随即继续说道。
“往后的一周里,我推掉了所有本该我执行的任务,以一个绝望父亲的身份就静静陪在珍妮佛的身边。”
“曾经不止一次地有人来找我,或者是什么长官,又或者是什么参谋,甚至还有些什么狗屁将军。但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要求我立刻上前线执行战斗,否则军法从事,严惩不贷,所有的狗屁词语全都用上了。”
认真聆听中却注意到了布莱克脸上那一丝极度厌恶和反感的神色,秦钢知道,这是一种只有被国家和自己曾经所效忠的一切所抛弃和背叛以后的老兵才会有的神情。
“他们就那么赤裸裸地用枪直接指着我的脑袋,威胁我,用尽一切办法想把我和我的女儿分开。我对他们说“开枪吧,如果打死我就能得到你们所需要的东西的话,那就尽管做吧,让我这位荣誉勋章和紫心勋章的获得者得到自己应有的下场。””
长叹一口气之余好似是对过往的惋惜和对某种事物的深深绝望,在这段回忆里留给布莱克的东西总有太多的伤痛。
“最终,他们还是在我的坚持下退却了。”
“我就像一个绝望而又孤注一掷的赌徒一样静静陪在珍妮佛的身边,希望并祈祷着上帝会降临一场奇迹到我的女儿身上,哪怕是看在我曾经的流血负伤和那所谓的为“自由”而战的份上。”
“曾经有一个伊拉克的少年直言不讳地告诉过我,你们今天秉持着正义的虚假口号在他国土地上所做的一切终究有一天会如数奉换到你们自己头上。即便是当时我没把这个小子的话当回事,但是放到现在看来确实也是被他说中了。”
“在过量核辐射的病痛中挣扎了不到一周的时间,珍妮佛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她额头上的那些辐射疱疹至死未曾消退,就像是一颗颗病毒菌株一样扎进我的心里。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吗?秦,我情愿当时死的是我自己!”
聆听着布莱克那悲痛而又深沉发自肺腑的话语之余轻轻松开了右手,一支圆珠笔伴随着一张纤薄的卡纸随即在海风的托举下随波飘向了远方。
“嗯,我知道这种感受,就像是灵魂被从身体里拉扯出来再撕碎后又重新塞回到了躯壳里一样。”
听不出任何情感的轻声细语在海风的吹拂下被带向了天边,在那已经被海水打湿的卡纸上,赫然印着不久前才被秦钢亲笔写下的痕迹。
“纪念爱妻,愿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