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顶风违规

    阴冷的寒风像刀子刮在周子恒脸颊，他不觉打了一个寒颤，官场险恶，滨江区委常委会的激烈较量久久萦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心情郁闷，不觉为黎民书记担忧起来。周子恒在区中学教书，不管是哪位当校长，只让他教历史副课，在教学上没有什么收效，却写了一大推文章，他在学校时候有些孤立，像个独行侠，独来独往。周子恒向区委纪实名举报搬到了两任校长贪污赞助款和补课费，也许敢于仗义执言，在学校受到历任校长的排挤，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好在调离了学校，否则干到退休也评不上中级教师职称。魏斌因为周子恒敢于实名举报校领导，是个正直嫉恶如仇的人，就推荐周子恒担任黎民书记秘书。周子恒的称呼从老师转换到秘书角色，实现人生大转折，总算扬眉吐气。昔日那些附炎逐势小人，忽然变得热情媚态起来，尤其是新上任三角眼的校长，居然大讲排场为他举办欢送酒宴，弄得他有些不适应，让他想起莫泊桑小说里的变色龙。周子恒刚到家就接到招商办主任许都的电话，通知他到南山听瀑会所参加企业联谊聚会，并再三神秘不要告诉家属到南山听瀑会所来聚会，只管打出租车来，车票报销。周子恒婉转回绝了邀请道：“我晚上还有事情，我就不去了吧。”他有些莫名其妙，工作好像与招商办没有什么关联，这样聚会怎么让他参加，不是刚刚强调八项规定，怎么还要举办聚会吃喝？他初来乍到，调到区委不到半年，也许投石问路摸他的底细，向他想传递一个信息，领导说你的，我做我的，法不责众，还是拉拢书记身边的人为其所用。许都搬出了区领导不容置言道：“周秘，不来恐怕不好吧，区领导让我通知的，这是工作，你调到区委工作不长，机关工作，那尊菩萨都要拜，那尊领导都不好得罪。”

    周子恒有些犹豫，他一个小秘书，那个部门头头脑恼都得罪不起，刚调到区委，黎民书记就约法三章：不准以领导的名义谋取私利；不准泄露有关党政会议机密；不准利用手中的权力寻租收受贿赂。

    周子恒答应了许主任参加政企联谊会，其实，他无心官场灯红酒绿生活，也厌恶官场尔虞我诈，喜欢无拘无束。周子恒想请示一下黎民书记，他现在身处官场有些身不由己，业余时间交际明显多起来，也许并没有那么严重，先探个虚实再说，周子恒在自行车棚锁好自行车上楼回家，刚好夏瑰丽在家做饭，她在一家生活类杂志社当编辑。前妻看不起周子恒无权无钱，他自从相遇夏瑰丽，就像钟子期相遇俞伯牙，高山流水，相知相爱。周子恒净身出门解脱了婚姻，两个人不顾一切冲破世俗阻力走在一起，恩爱有加。周子恒把公文包放下走到厨房告诉夏瑰丽晚上有应酬不在家吃饭。夏瑰丽不放心说：“最近中央出台八项规定和六项禁令，你还去喝酒，能推辞就不要去。”夏瑰丽性情温柔，满足平凡简单生活，每天晚饭后，两人都要去江边散步，这已经成了两个人生活习惯。周子恒怕夏瑰丽担心没有告诉实情：“没事的，属于正常工作应酬，我一个小秘书，得罪不起那些领导。”夏瑰丽提醒周子恒：“领导身边的人，小心拉拢你。不要多喝酒，吃完饭就早点回家。”夏瑰丽嘱咐周子恒，她对子恒很放心，没有沾染吃喝嫖赌恶习。两人生活虽然清苦，精神却充实。自从周子恒调到区委忙碌起来，除了上班时间，闲暇之余，两人形影不离。周子恒道：“知道，我会把握好自己的。”周子恒说完就出了门下了楼，在社区出口街道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南山听瀑会所。

    出租车穿过繁华街市，热闹非凡的春节气氛渐浓，中国人很重视传统节日春节，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请客送礼，好像永远摆脱不了沉重包袱。周子恒平时最怕过春节，他就不明白春节到底有什么意义，酒足饭饱之打麻将，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手拉手，赌注越下越大，礼越送越重，老百姓不堪重负。临近春节，行政单位请客吃饭蔚然成风，中国社会接受外来腐朽文化和封建文化糟粕文化杂交，这两种文化在现代交集，“杂交”有时候也会出现劣质品种。封建文化的残余依然存在，旧式官场的那一套官僚主义仍然风行，西方文化的负面内容也掺杂进来，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思想滋生蔓延。中国社会处在一种亚健康状况。人与自然环境恶化，人与社会环境恶化；人自身也处在心理疾病亚健康状况，攀比之风，唯利是图愈演愈烈。

    南山听瀑会所地处城乡结合部半山腰，因为背靠南山瀑布而得名，距市区也就半小时路程，处在江东市著名风景区，树木参天，山清水秀，是贾鸿达投资兴建的私人会所。周子恒以前只是听说会所豪华奢侈，车出市区速度加快起来，很快停泊在半山腰小广场，当周子恒舍车步行在夜色迷人会所，果真名不虚传。

    听瀑会所门前有一潭莲花池，池中装饰着塑料莲花，在忽明忽暗射灯交辉相应中显得扑朔迷离。听瀑会所小广场没有什么车水马龙的公车，还显得有些冷落。区委政府熟人多起来，有些是打出租过来的，也有开私车过来的，彼此心照不宣打着招呼。灯火辉煌中瀑布冲泻到深谷的石涧溅起五彩缤纷的飞沫，山窝升腾起朦胧瑰丽的彩色水雾。周子恒脸颊顿时感觉到清新雾状的水沫拂面而来，他拾阶而上，来到金碧辉煌会所门庭，老远就看到许都在忙碌迎客。许都见周子恒到来，很热情迎上来说道：“周秘很守信，宴席马上开始了。”许都一眼瞅见周子恒走到跟前来。他转过身吩咐迎宾小姐：“你把周秘带到听瀑厅。”

    周子恒跟着花枝招展迎宾小姐走迷宫似来到听瀑厅，听瀑会所秀色可餐的美女如云，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美女身上散发奶油味香水。周子恒目光所及，眼花缭乱，富丽堂皇大厅坐着都是区政府要员。听瀑厅宽敞舒适，中间一张可坐二十人的圆形大桌，东西南北众星捧月分布可坐十人四张小桌。依墙三面摆放豪华真皮沙发，正面落地玻璃窗外是飞流而下的瀑布，真不愧李白描写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雾状的飞流坠入深谷，发出沉闷的回音，仿若飘逝幽远的古钟声，抑扬顿挫，侧耳倾听，满耳水声轰鸣，又仿若高山流水古筝独奏，显得清静而又热闹。周子恒从未涉及这样金碧辉煌的场所，真有些目不暇接，恍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无所适从，他加入达官贵族的行列，感觉身份地位一下显要起来。因为是一把手身边的人，周围人争相打招呼，从曾经领导眼中边缘化人一下被光圈笼罩着。周子恒浑身不自在，要是哪天不当这个秘书，这些人会没有正眼瞧，物欲横流社会，世人学会了狗眼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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