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森林里

真的和人类是一样的呢。龙翔天敢保证这些家伙如果收敛起自己的气势，绝对可以隐藏于众人之间而不被发觉。然而，就算他们和人类再怎么相似，龙翔天还是隐约的察觉出了他们的不同：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黑暗的暴戾之气，这是和这整片森林的平和绝对不相容的气息。根据这些的不同，龙翔天自然也就清楚了他们的类属：早先魔族的后裔，在创元战争中唯一在人类大反攻中存活下来的魔人部群。因为在反攻之时这些人还都是“小鬼”，故而并没有受到伤害。

    此刻场内热斗正恬，双方打得难解难分。魔人一方似乎要以自己那强横的力量和迅猛的招式，依靠近战来突破精灵一方的防线，然而每一次的前进都被精灵以弓箭织成的箭雨给封杀了。但因为魔人自身武学水准颇高，虽不能前进，却也不曾被箭雨所杀，纵然有一两人挨了箭矢，倒也能在后头同伴的魔法治愈之下迅速的恢复起来。倒是他们时不时发出的一记记强力的攻击魔法，让那些分散在四处的精灵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只能不断的在林间移动着，同时努力的维持己方的阵形。但，斗争到此时，无论是魔人一方，还是精灵一方都没有尽全力作战。在他们两方的阵后仍然有十余名散发出更强气息的族人默默站立着，不曾出手。

    在粗略的了解了场中的情形之后，龙翔天显然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想法。对于他而言这些人的斗争方式和技巧实在是不怎么有趣的，和以前在创始神殿的那些神抵相比，少了那一分优雅、多变，和自己所经历的战争相较又少一些拼命勃杀的惨烈。眼前的斗争，充其量只是一场强度稍高一点的训练而已，实在是无趣的紧。

    但，即便是如此的无趣，龙翔天也没有离开的想法。此刻他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双方会打起来？”如果说是前朝的仇恨，那么当初诸族退避人类侵攻的时候，就不可能让魔人也退到这“封印之地”里。如果说是因为食物的缘故，那么他们就不太可能保持这那样“硕壮”的身体。他们之间肯定有着其他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可能是属于那种不大不小的类型。虽然不至于让双方杀红了眼，却也像毒蛇一般紧紧的纠缠着他们，令他们如梗在喉极为难受。

    龙翔天静静的思考着，对于身外的变故全然没有看在眼中。他不知道场上已经发生了变故，双方的首领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最后的力量也用上。他也不清楚在他的身后，已有另一个“人”的到来，而自己的身形却正好挡在对方前行的路上。

    突然到来的“人”似乎有些迷糊，根本不曾注意到前面远处的情形。是以当他发现龙翔天正好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已然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了。他不想让场内的人发现自己，但又想确实的知晓场内的情况。然而因为龙翔天的存在，除非龙翔天自己让开，否则他就必须绕开这里，而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实在没有办法瞒过场内之人的耳目。他于是着急着，紧紧的瞪视着龙翔天的身形好似只要这样龙翔天就会自动让开一般。

    一刻钟逝去了，两刻钟逝去了，龙翔天依然没有从自己的静思中回国神来。身后的人对这样的对峙终于感到不耐烦。于是他开了口，不是用说的，而是用精灵特有的心灵术直接和龙翔天对上了话：“你不能让开些吗？”

    “啊……”听到自己内心深处响起的这轻柔飘乎的声音龙翔天着实吓了一跳，他怀疑着幽暗的森林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他有些颤栗的打量着自己的四周，终于方向了一个娇小的身体存在于离自己不到2尺距离的地方。

    “你不是鬼吧？”确实看见了对方，龙翔天的心才平复下来，他不愿意让场中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因此他用“千里传音”的功夫来同对方说话。

    “人家才不是呢。”那人轻轻的说道。哝呢的细语声轻轻的勾起了人心里最深处的同情，他显然是一个很害羞的人。

    “你能不能让开一些呢？你挡住了我的视线哩。”他又说道。在黑暗中闪现的目光有着些许害羞、些许担忧更有着很深的期盼。

    “偌……”龙翔天稍稍侧了侧自己的身子，让出一小块地方来。他嘟着嘴示意对方可以搭在这个地方观看。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就算龙翔天的功夫再好，也不可能作出较大的动作，更何况现在的他已是外强中干了。

    对方轻轻的踏着猫步上来了。他有些僵硬的靠在龙翔天的身旁，两眼直直的注视着前方的战斗。那响彻夜空的暴鸣和划破黑暗的光亮，似乎给了他一种令人后怕的惊悸，他颤抖着，分外清楚的感受到了夜的寒冷。

    因为身旁有了人，龙翔天自然也无法再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由于前头的战斗无法吸引他的目光，因此他便开始打量身旁的这位小“伙伴”来。此刻两人靠得是如此近，以至于龙翔天总是能闻到从对方身上飘出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方才双方之间的间隔被一层草所遮挡了，在幽幽的黑色里龙翔天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甚至连对方的性别也不清楚。直到此时嗅到了这样的体香，看到了那被黑暗中的闪光照亮了的脸孔，龙翔天才晓得他是“她”，是一位娇俏的少女。

    “这确实有很多不便啊。无怪她刚刚竟是那样的僵直了。”龙翔天苦恼的想着，身体更是下意识的移了移将双方的距离拉的更远一些。

    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着。虽然双方都将自己最后的实力拿了出来，但并没有对战局的胜负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反而使得情况便的更糟。在对战的双方都不能切实消灭对方的情况下，力量的增强只能将战局变得更加胶着，最终步向两败俱伤的局面。

    这一切看在草丛之中的两个人眼里似乎有着并不相同的感受。龙翔天虽然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打成这副模样，但却因事不关己无法产生更深刻的感知。而另一旁的精灵女孩却不同了，她似乎很关切在场上战斗的族人，那不住颤抖的身体说明了她心里的不安。她直直的望着场中，将其间的变化完全看在眼里。泪水不自主的流泻于精致的脸蛋上，迷茫了她的双眼。

    “不要……不要打了。”在迷茫的哀痛之中，她小声的诉说着自己的请求。然而这份心意却无法传到在拼命厮杀之人的那儿。在战斗之中哪怕是日常里最平和的人也会被不断溅起的血花勾得麻木起来，最终将自己那原本清澈得眼睛变得和地上的血一般殷红。他们杀疯了是听不见任何劝阻的，除非有一个更大的变故将他们都给震醒过来。

    可这样的事实，是不会被心中有着美好幻想的少女所认识的。在小声的请求并没有奏效之后，少女的心更痛了。她感到有一种可怕的压力朝她直扑过来。她无法抗拒这种压抑，只能呆呆的忍耐。但，这样的能耐终究是没有结果了，她想要发泄，不断的发泄。终于她像是聚集了全身的力量一般，猛地由草丛里站了起来，大声的叫喊着自己的请求。

    这边的异常终于惊动了场中的战士。在自身已是杀红了眼的情况下，他们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将这边认为是对方为了消灭自己而设下的伏兵。于是双方像是有了绝对的默契一般，同时最强的攻击“火力”对准了这儿。一时间如雨的箭矢，如狂岚一般的魔法攻击全部倾泄过来，将那少女周围数丈的地方全都给覆盖了。

    “小心！”为了救人也为了自救，龙翔天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拉住了迷茫的人儿。他一个微妙的转身，将少女紧紧的拥住。此刻攻击离他俩已是那样的近，以至于他们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躲闪开去。

    “怎么办？”龙翔天这样问自己。怀里的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那娇弱的身体轻微的颤着。龙翔天直觉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有些湿润，他明白那是她的泪水。

    “罢了……”龙翔天轻叹一声，他始终不忍让她就这样死去。于是他紧紧的拥覆住了她的躯体，将自己那仅剩的真气护住自己的背部，迎上了攻来的力量。“轰……”他身体一震，整个人有如炮弹一般抛了出去，剧烈的疼痛在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此刻他只想到了一件事：“死亡，也许可以和爱娜会面吧。”他终于擒着笑容，落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