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不择路地从杀猪刘的家里跑出来,耳边不停地回响起那少年的话:“我们都等着你。”街头巷尾的村民们都奇怪地看着这个突然奔跑起来的少年,内心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鬼上身了。
发足狂奔的他看到了街巷上的村民们都变成了那个高中生,听到了他们口中都在喃喃地说着这句话:
“我们都等着你。”
“我们都等着你。”
他拼命地捂住了耳朵,可是声音还是像虫子般钻入了耳朵中。他既烦躁又惊慌,内心非常地无助,只有拼命地跑,期望激烈的体力活动能把这些幻觉驱散,消除内心的种种不快的感觉。
跑啊跑啊!不知道跑过了多少小街小巷,内心逐渐汹涌起一种恨不得的感觉,他不知是恨不得什么,说不出这种恨不得的对象,是恨不得去死?还是恨不得扭转世间的某些事?还是其它的恨不得?他真的说不出,想要张口大喊发泄也喊不出。
这种恨不得什么的感觉逐渐堆积,越来越浓,眼泪不由自主地从他眼角流了出,此时他的内心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并不是因为眼泪,而是自己内心的这种恨不得。
大概死了就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他悲伤地想。
是性格造成的吗?也有可能,只要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他就会选择逃避。在学校的时候逃避;在医院工作的时候逃避,逃避爱情,逃避友谊,逃避人群。他的一生都在逃避,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他知道因为他的逃避,错过了很多让普通人感到幸福开心的东西,他也知道,这些被他刻意错过的东西,已经无法再拥有了。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内心这么多讲不清说不明的恨不得的原因了,也就是他流泪的原因。人生只有一次,在那个时候不去珍惜的东西,以后纵然赢得了全世界,那个值得珍惜的东西也不可能重新拥有了。自然,现在的他也无法了解这些哲理。
他跑着跑着,来到了村子北方边缘一个房子的旁边,这间房子的旁边有一棵老树,他躲进这老树的角落里,再也忍不住,蹲下了身,咬着自己的手臂,无声地大哭起来,他的内心有种种说不出的恨,可他不知道这些恨是什么,为什么要恨,他一点都不知道,所以,他只有哭泣。
他不敢出声大哭,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自己二十多岁的一个大男人,却当街大哭,这成何体统?默默地哭了一会儿,听到了头顶上的树枝间传来了一阵‘唦唦’地响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灰白色的死人脸慢慢地从树叶丛露出来——正是是那个高中生,他一只布满刀伤的手垂了下来,似乎在邀请他,要他拉住这只手。
他收住了哭泣声,惊惧地将头深深地埋入双膝支住的手臂中。
‘啪!’的一声地落地声,他眼角偷偷看过去,原来是高中生的尸体从上面掉了下来,他看到这具满身刀伤的死尸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地、不停地痉挛抽搐,鲜血不断地从它伤口中流出来。
他不敢再看下去,又将头埋入手臂中,却看到了手臂下那个高中生的人头正睁着眼看着他,他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身摔开它,可是,地上却看不到被他摔掉的人头,什么都没有,那高中生的尸体也好,头颅也好,自己周围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神经质般地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回看——原来是琪琪,他舒了口气。琪琪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那是遥子,只见遥子将双手放在琪琪的肩膀上。
她们都关切地望着他。
他慌忙整了整衣服,此时的这个样子他最不想要让这两个人看到,可是,命运就像在作弄他一样,这两个人此时却偏偏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想到自己的这幅丑样,他不由得脸上一红,嗫蹑着说不出话,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叔叔,你怎么啦?”只见琪琪抿着嘴,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她被他的不同常人的行为吓坏了。
“村里的人都说你被鬼上身了。”遥子询问地眼神望着他说。
“呃!没有的事。”他一窘,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出来之后才看到周围已经围了一些人。
这么小的一个村子,他刚才莫名其妙地行为肯定马上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了,想到这里,他更加无地自容了。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了陈南海和刘广令。
“让刘先生给你看看吧。”陈南海见他从老树的角落走了出来,走过来对他说,“被这样的冤死鬼跟上会有大麻烦的,特别是死得这么惨的冤死鬼。”
“没事的。”他赶紧说,这些村民搞不好会给自己来场驱鬼法事,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还未被上身。而且,他在自己内心的深处,正在强烈地否定自己看到的这些诡异的东西。
都是自己的幻觉吧?他自我安慰地想,完全忘了自己还打算要消解学校教室里的那股怨念。
“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刘广令也走过来说,不容分说地将他带到了一旁,然后又像上次一样捏着他全身的骨头关节。
他被捏得全身发麻发酸,这个人不去城市里从事盲人按摩工作可惜了,他呆呆地想道。
这时,刘广令突然打了他一个响头,将他打醒了过来。
“你看到了吗?”只听刘广令低声问道。
“看到了什么?”他一愣。
“那个人,那个高中生。”
“咦?”他吃了一惊,内心考虑着要不要如实回答,毕竟刘广令有可能在套自己的话,要是他说出有看到的话,百分之一百会被拉去充当一场驱鬼法事的主角;但是,假如刘广令不是在套自己的话的话,那他要开始重新审评这个他原先以为是神棍的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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