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都不敢动,失去平衡的恐惧感紧紧摄住了他。
糟透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或许,是葛林亮的制图作业出了问题,或许,是某种魔法改变了地形。后一种可能性听起来颇为不可思议,但是,在充满奇幻色彩的超自然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妖精们不见了。他来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里,墙壁很近,天花板很低。一座迷宫取代了树林,对他敞开了怀抱。
他是不是刚刚才想过迷宫之类的东西?滕云深扶着滚烫的额头。他发烧了,女巫抹在剑上的毒仍然在他的血液里流淌。在争分夺秒的刀来剑往当中,他可以暂且忘记这些伤害,而现在,到了不得不面对它们的时候了。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再走快一点的话,他说不定能够追上女巫的脚步。然后,他或许会再次杀死女巫。
滕云深想象着痛苦的……温度与形状。毒火把沾满灰尘的玻璃烤得通红。它散发着热量、撕裂、虚弱。滕云深咬紧牙关,将痛苦从血肉之躯里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痛苦被他赋予了一个明确的形状,又被他亲手摔得粉碎。
然而,这也仅仅是痛苦罢了。伤害依旧存在,不久之后,痛苦就会重新吞噬他的意识。滕云深争取到了短暂的清醒状态,只是为了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到伤势上去。痛苦只隔着一张纸。这张纸将死亡遮得严严实实,在痛苦捅破这层薄薄的幻觉之前,他得抑制住体内的剧毒。
滕云深靠在墙壁上,冷汗涔涔而落。实际上,除了保持专注以外,他所能够做的并不多。他掌握的技巧全是关乎于如何杀死敌人的,他甚至连包扎伤口都不会。而在过去的战斗里,他也并不需要这样的知识。大多数时候,只要敌人比他更早死去,他就可以活下来……但这次不一样。
他皱起眉头,盯着死亡的衣角。怪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黑暗之中,比黑暗更为黑暗。它象征着所有的结束。你走向它,你跨过那条界线,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滕云深大约清楚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他记起了另一次濒临死亡的经验。在集市里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来自往昔世界的能量,死亡的精灵第一次在他面前现形。
他抬起发光的手,就好像擎着一把火炬一样。他用这只手按住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胸膛。他回忆起来了,光辉的魔力可以让他好受一些,让他的身体变得干干净净的。而这次未必会比上一次更糟。
滕云深忘记了时间。他的心脏透发出了比手上的光更为强烈的光。他由内到外焕然一新。光辉的魔力与形形色色的魔力都不一样,那是最为原始的一种魔力,纯粹发乎于自我。滕云深可以依靠这种能量洗去外来魔力的污染,阻止伤势继续恶化……
他离开了墙壁,试探着走了一步。他的身体里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死亡已经离开了。
滕云深冲向了神秘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