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空有许多老鹰在盘旋飞翔,吴仁道道:“这个老鼠头,会不会是老鹰啄食后的残余?它也是捕鼠的能手,跟其他的鸟一样,只有喙,没有牙齿。鼠头是身体里最硬的地方,它啄不碎,因此,没法吃下去。”
吴清海道:“嗯,被老鹰吃剩的可能性最大。这里一片乱石,太阳又顶头晒,老鼠不可能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是老鹰从别处叼来的。”
吴仁道查探这里有无鼠洞、鼠粪或鼠迹,就可以作出比较可靠的结论了,忽然大叫道:“大家快来看,有古怪!”众人都跑到灌木丛里,发现有一只死了的老鹰,肉差不多全烂掉了,只剩下骨骼和羽毛。
道陵师太仔细看了看老鹰的头部和羽毛的排列,认出这是雀鹰。雀鹰是捕食小鸟和青蛙的能手,东北的猎人常把它们驯养起来,作为猎取野兔、野鸡之类的帮手。
吴仁道叫道:“这里还有一只!”没想到在一小块地方,找来找去,竟找到五只老鹰,死状都是一样。吴仁道惊道:“老鼠是被老鹰啄死的,那老鹰这么强大的动物又是怎么死的呢?”张天德道:“巴掌大点地方,竟然死了这些鹰,的确很古怪,必定有因。”
众人不禁抬头,许多老鹰正在低飞盘旋,寻找食物,鸟、鼠、蛇,都是它们搜索的对象。突然,一只老鹰伸着铁嘴、张着钢爪,向山坡疾冲,闪电一般抓住一条蛇,腾空飞起。蛇拼命挣扎,在半空中扭动,把尾部绕了过来,缠住老鹰的身子。
老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盘旋了几圈,颤颤地摔落。众人纷纷飞步追过去,那条蛇已逃走了,老鹰还没有毙命,闭着眼睛,双腿抽搐。吴清海拨开老鹰的羽毛,在它胸部左侧,找到了一对针孔大小的伤口,伤口周围有一片紫色的斑,这就是出血毒所引起的皮下出血。原来鹰抓住的是一条毒蛇,正是一招不慎,反遭蛇咬。
道陵师太的眼神显得不安,道:“能咬死这许多老鹰,决不是一条毒蛇的作为。”张天德惊道:“师父,难不成前面就是蛇阵?”道陵师太道:“龙确实是万物之灵,金华山从未听说有食人蚁,那些食人蚁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蛇又被称为小龙,再行一百里就到双龙洞了,那里完全是妖龙的地盘,龙蛇子孙齐集,前路一定会越来越艰险。”
毒蛇的出现,使得大家刚刚放松的心弦又绷紧起来,吴清海笑道:“毒蛇固然厉害,却也斗不过刺猬。刺猬吃蛇,就像狼吃兔子一样,蛇的毒素,对刺猬根本不起作用,想咬它也咬不进去。呵呵,我们这一帮子武林高手,难道比个刺猬都不如吗?”
张天德干笑道:“是啊,我们人手一剑,不都是刺吗?来一只毒蛇,就给它一个透明窟窿!”这么说来,其他人的心情都渐渐开朗起来。萧春山却不言不语,目若无物地凝望无垠天际那一片虚无混沌之处。
道陵师太猛然朝上方看去,喝道:“你们是谁?”只见一里之外的山顶上站着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岁左右,正瞧着这边。那男子的装束与汉人无甚差别。女子的衣领、右襟和袖口镶花边,下穿短裤、裹绑腿,腰间束彩色条带,头发盘梳在头顶上成螺式,发间环束红色绒线。
男子喝道:“快打转去!”话音含着内力,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看样子,这一对男女好像是本地人,服饰打扮来看,正是山哈部落,意为居住在山里的客户,现今统称畲族。众人大感奇怪,这里蛮荒之地,又是蛇虫、又是妖龙,怎么还有人住?
张天德叫道:“阁下好像没权阻止我们前进吧!”山顶上的男子道:“神物阴阳水*融之时,不得打扰,难道食人蚁的苦头,各位还未尝够吗?”张天德听得齿寒,大喝道:“你们到底是谁?食人蚁是不是你们放出来的?”
男子冷冷的道:“任何亵du神灵之人,都要下地狱,再不回头,死无葬身之地!”张天德大怒,正想冲过去教训他一番,可一晃眼,那一对男女却不见了。
吴清海道:“这事来得蹊跷,那神秘男子指的神物,是否就是妖龙?”李玉秀道:“水*融,又是什么意思?”吴仁道道:“这两人会不会也是杀龙抢珠的队伍?”道陵师太道:“绝无可能,那男子浑身透着一股神灵之气,这是有所信仰之人才会散发出来,那是他主子赐给他的阴庇。”
吴清海问道:“神灵之气?为什么师太看得见,我却看不见?”道陵师太笑道:“因为老身信佛啊,和他只是信仰不同而已。”
众人罔极深思,都猜不透神秘男女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吴清海笑道:“胡乱猜个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揭破谜底,就往前走。”道陵师太道:“吴掌门说得极是,难道被两个黄毛小儿一番吓唬,就不敢走了?”虽如此说,行在路上,都神经奚奚的,疑神疑鬼,草本皆兵。
山坡越来越陡,功力较浅的便用剑支撑着上去,李玉秀回头看看师父,她年纪这么大,行动却异常灵活,上陡坡一点儿不气喘。这一带岩石比较多,有的重叠成堆、像倒塌的石塔,有的形成天然的石级。岩石间是一丛一丛的杂草,石级旁边偶尔也有些匍匐的野葡萄藤。
走在前头的吴仁道突然大叫一声:“有蛇,有蛇!”原来在他面前的草丛里,盘踞着两条蛇。幸亏他眼快,连忙后退了几步,没有踩在蛇身上。
这蛇有两尺多长,三角形的头,嘴尖向上翘,头顶上的鳞片很大,成对排列,很像乌龟壳,眼睛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凹窝,后面有一条黑纹,细细的颈,胖胖的身体,短短的尾巴,一看就知道是条毒性很强的蝮蛇。
它的尾巴像鞭打什么似的,使劲向左右乱甩,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来。尾巴会响,表明它和响尾蛇是同一类的毒蛇。响尾蛇的尾巴上有一串角质环,爬行的时候,角质环一振动,就能发出声音来,比这一种蛇还响得多。别的动物一听到声音,就远远地躲开了。
吴仁道一剑下去,砍下它的头来,一刹那间,又爬出一条蝮蛇,林秋水惊呼一声,蝮蛇被张天德斩首,对林秋水笑道:“师妹,有我呢,别怕。”吴清海道:“大家必须百倍警惕周围的一切,走路的时候要当心,更要留意保护双手,蝮蛇的体色是保护色,跟岩石和树枝的颜色很相像,千万不要用手去按石头,这一按可能会按在蝮蛇身上;也不要去握树枝,这一握,可能会握住一条蝮蛇,那就太危险了。”
众人环伺群山,目光不知该射向何处,好像到处都有毒蛇埋伏。越向上走,山坡更陡,连路也没有了,一条很深的山沟拦着去路。沟里有许多小树和灌木,到处都是芦苇,长得比人还高。走进芦苇丛里,大家就互相看不见了。
“蛇呀!”“这里也有!”四处都是喊声,他们好像被蛇包围了。只见绕在树杈上的是蛇,盘在石头上的是蛇,地上游动的是蛇。
吴仁道的足尖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蝮蛇。蛇大概被踩痛了,一扭头,张开大嘴,上颌的一对又长又尖的牙齿也露了出来,在吴仁道的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完便逃。吴仁道惨叫一声,坐倒在地。
蝮蛇的一对毒牙,看起来很细,中间却是空的,就像管子一样。蛇头的两侧有两个毒囊,毒囊就和毒牙的基部相连接。咬人的时候,毒囊上面的肌肉一收缩,就把囊里面的毒液压人毒牙的管道,注射到人的身体里去了。这毒液跟着血液散布到人的全身,人就会中毒。
吴仁道抚着腿,黄豆大的汗水顺颊而流,哎呦呦叫痛。吴清海道:“不要惊慌!”扯下衣角,当作绷带迅速扎紧他伤口的上方,用匕首把伤口割开一些,挤出黑污污的毒血,打开水壶,用清水洗涤伤口,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在伤口上涂抹。这样边涂边挤,把毒血挤尽,把伤口洗干净,再擦上止痛药粉,用干净布料把伤口包扎好。
吴仁道安静地躺着,喝了许多水,来减轻毒性。吴清海问道:“感觉怎么样?”吴仁道睁着眍陷的眼睛,道:“多谢爹,感觉好多了。”吴清海道:“怎么这样不小心,这毒液里面所含的毒素,花生米大的一点儿,却能毒死几百只兔子或几万只鸽子。”吴仁道听得木匝了,道:“爹,那我?”吴清海道:“没事了,毒已帮你清除干净了,你安心躺一会儿就好。”吴仁道这才心中石落。
吴清海削好了一根粗树枝,当作拐杖,给儿子拄着行路,叫众人提高警惕,尽量挑石头多、草长得少的地方走,虽然石头上蛇也很多,却比较容易发现。
他们用剑拨开芦苇和杂草,仔细避开可能存在蛇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行着,心中却比这路更加凹凸不平。过了山沟,又是一个很陡的山坡,坡上酸枣树特别多,枝条上长着密密的刺,通过时很麻烦,稍不留意,衣服就会给刺扎住,难以摆脱。幸亏他们的服装质地较好,要不,恐怕要被撕得粉碎了。
这样又多花了不少时间才登上山坡,坡顶是一片平地,一里之外有一片树林,传出来各种各样小鸟的叫声,和谐动听,使他们暂时忘掉了这里是毒蛇的王国。
行至林中时,毒蛇可真多,一棵小小的树上,就绕着三四条,大树上甚至有百十条之多,几乎每个枝杈上都绕着毒蛇。蛇的体色跟树枝相差无几,都是灰溜溜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奇怪的是在芦苇和羊蹄大黄的枯茎上,也常常有蝮蛇,尽管芦苇和羊蹄大黄的枯茎是那样纤细,它们缠绕在上面却非常稳当。
蝮蛇懒洋洋的盘在树上,一动也不动,它们的姿态粗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尾部缠绕在树枝上,头部靠近枝梢,微微仰起,向着天空。身体的其他部分左弯右曲,像松开的弹簧似的绕在枝条上。
那条蝮蛇身上的斑纹非常清楚,是刚蜕了皮的。一般说来,刚蜕皮的蛇应该比较活泼,但是它却像睡着了似的,纹丝不动。吴仁道忖道:“不会是条死蛇吧?”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原来是一只翡翠鸟被它咬住了,这只可怜的小鸟伸了伸翅膀,就不再动弹了。
翡翠鸟的身体比蝮蛇的头大好几倍,但蛇嘴竟能张得比自己的脑袋还大,紧紧衔住翡翠鸟的头顶,翡翠鸟的喙便弯向颈部,这样一来,它把翡翠鸟吞下去的时候,口腔和食管就不会被鸟喙的尖端刺伤了。它又把上颌斜向左侧,像合拢折扇那样,把鸟的一只翅膀合了拢来,再斜向右侧,把鸟的另一只翅膀也合了拢来,然后使劲地把鸟往嘴里送。真是个巧妙的吃法!从开始吞食到把小鸟咽下食道,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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