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一顿饭的光景。
吴仁道这才明白了,懒洋洋的蝮蛇不是死了,盘在树上那种姿态,对捕食小鸟来说,是非常方便的,借小鸟停在枝头上休息的时候,一举奏功。张天德好奇心胜,找了一根盘着蝮蛇的树枝,用剑轻轻地碰了碰树枝的梢头。那条蝮蛇身体的前部,就像弹弓似的向树枝梢头冲了过来。
道陵师太叫道:“天德,无事不要惹它们!”张天德道:“师父,好奇怪啊,这些蛇怎么都不攻击我们?”道陵师太道:“难道你嫌自己很轻松吗?”张天德道:“我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妖龙没有指挥它们,所以它们就不攻击人了。”吴清海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一点没错,这些蛇作为龙的子孙,我们又是敌人,踏入它们的地盘,没理由眼睁睁看着我们行路的。”
这时的天色已昏黄,正是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黑夜行路太危险,众人决定在这龙潭虎穴休息一晚,砍了树枝,围在东南西北,生了四堆篝火,蛇虫都不敢侵进。
众人饥肠辘辘,张天德提议吃蛇肉,林秋水惊道:“蛇不是有毒吗,它的肉怎么能吃?”张天德笑道:“师妹,这个不必担心,蛇肉并没有毒,毒蛇的头才有毒。广东那边的人吃蛇肉,就像我们吃猪肉一般普遍。前几年我到惠州府那里,餐馆门口的笼子里养着活蛇,什么青环海蛇、眼镜蛇、烙铁头、竹叶青,客人随意挑选,就像我们点菜似的。”
吴仁道心中蕴藉,道:“我们在妖龙的眼皮子底下吃蛇,会不会激怒妖龙?”张天德大笑道:“我们此行就是来杀它的,激怒它又怎样?哼哼,就是要吃尽它的子孙!”吴仁道道:“激怒妖龙,就更加不好对付了。”张天德道:“既然到了这里,早就置生死于度外了,我可是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再说,不吃饭,拿什么力气来杀妖龙?恐怕一看到它,手就软了。”
吴清海道:“他说得没错,趁天还未黑,我们尽快捉些蛇来。”天山派的女流之辈便挖石碗、打水,吴清海、张天德、吴仁道抓蛇。
蝮蛇咬到一只小鸟,小鸟立即不能动弹,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毒性之猛烈,可见一斑。蝮蛇正吞咽得痛快,谁知被张天德一剑斩下头来,把蛇身像面条一样挽在手臂上,笑道:“毒蛇啊毒蛇,你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一刻,三人便捕了五条毒蛇,有五步蛇、金环蛇、银环蛇、眼睛王蛇、丽纹蛇,张天德大喜道:“五条蛇,正好做个五蛇羹。”
五蛇羹做好之后,天色已全黑了,香气四溢,张天德口水直流,盛了一碗,递给林秋水,道:“师妹,蛇肉最补,你先趁热吃吧。”林秋水看着碗里的肉就害怕,连忙推开,道:“多谢师兄,我不饿。”
吴清海已给儿子盛了一碗,道:“你可别扭扭捏捏的,要填肚子,别说蛇肉,就是残羹剩饭也得吃。”吴仁道不敢不吃,勉勉强强尝了一口,可是这一尝,却尝上了瘾了,道:“好香,好嫩,这蛇肉的味儿,那真是什么肉都比不上啊!”经他这么一说,道陵师太有点跃跃欲试了,虽身为佛教中人,为了生存,也顾不了食荤腥,试着盛了一碗,尝了尝,觉得不错,便叫两个女弟子吃,她们死活不肯。
张天德大急,心中一动,便给萧春山盛了一碗,道:“看你可怜,赏给你的。”
萧春山身为一代剑术宗师,怎能受嗟来之食?可他看了看林秋水,还是接下了石碗,一口一口吃下蛇肉。
林秋水这才敢吃,虽然味道很鲜美,可蛇的恶心形状还是留在舌尖,挥之不去。李玉秀也跟着吃了,不知为什么,一股酸气直涌张天德的鼻尖。
吴清海笑道:“蝮蛇是很能耐饿的动物,一年半载不吃东西,它也不会饿死。我小时候养的蝮蛇生了小蛇,什么都不喂,光给小蛇喝水,小蛇也能活上一年多。”吴仁道道:“如果人的耐饿能力有蛇的一半就好了。”吴清海道:“人的体力不及蚂蚁,耐饿不及蛇,可这两种动物不都被我们除掉了?人身为万物之灵,智慧才是第一本领。”
吴仁道道:“龙也是万物之灵,而且远远凌驾在人之上,是否它的智慧更加超群?”吴清海笑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相信明天就到双龙洞了,到时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万物之灵!”吴仁道不由自主的摸了摸zha药包,还在。
夜阑人静,月白风清,竹梢风摆,斗柄云横。
众人倒头闷睡着,要说身处龙潭虎穴之中,哪能如此容易安睡,但这些天来经历了诸多磨难,就是铁人也耗得油尽灯枯,纵然心中隐了许多事,但睡魔侵扰,已是身不由己了。
萧春山仰在草堆里,也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好像来到西湖岸边,花红柳绿,断桥上游人如梭,真是好一幅春guang明媚的美丽图画。
偏偏老天爷忽然发起脾气来,霎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幸亏带有一把伞,堪遮风雨,忽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穿着白纱衣,一个穿着青纱衣,用手遮雨,无处躲避,甚为可怜,便过去替她们打起了油伞。
白衣女子和他四目相交,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相互产生了爱慕之情。青衣女子看在眼里,忙说:“多谢!请问尊姓大名。”他道:“我叫许仙,就住在这断桥边。”白衣女子道:“我叫白素贞,这是我的丫环小青。”
从此,他们三人常常见面,白素贞和许仙的感情越来越好,过了不久,他们就结为夫妻,并开了一间“保和堂”药店,小日子过得可美了。
由于“保和堂”治好了很多疑难病症,而且给穷人看病配药分文不收,药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远近来找白素贞治病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将白素贞亲切地称为白娘子。可是,“保和堂”的兴隆、许仙和白娘子的幸福生活却惹恼了金山寺的法海和尚。
因为人们的病都被白娘子治好了,到金山寺烧香求菩萨的人就少多了,香火不旺,法海和尚自然就高兴不起来了。这天,他又来到“保和堂”前,看到白娘子正在给人治病,不禁心内妒火中烧,再定睛一瞧,原来这白娘子不是凡人,而是条白蛇变的!
法海整日想拆散许仙白娘子夫妇、搞垮“保和堂”,于是偷偷把许仙叫到寺中,道:“你娘子是蛇精变的,你快点和她分手吧,不然,她会吃掉你的!”许仙一听,非常气愤,忖道:“我娘子心地善良,对我的情意比海还深。就算她是蛇精,也不会害我,何况她如今已有了身孕,我怎能离弃她呢!”法海见许仙不上当,恼羞成怒,便把许仙关在了寺里。
“保和堂”里,白娘子正焦急地等待丈夫回来。一天、两天,左等、右等,白娘子心急如焚,终于打听到原来许仙被金山寺的法海和尚给“留”住了,便赶紧带着小青来到金山寺,苦苦哀求,请法海放回许仙。
法海见了白娘子,一阵冷笑,道:“大胆妖蛇,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人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白娘子无奈之下拔下头上的金钗,迎风一摇,掀起滔滔大浪,向金山寺直逼过去。
法海眼见水漫金山寺,连忙脱下袈裟,变成一道长堤,拦在寺门外。大水涨一尺,长堤就高一尺,大水涨一丈,长堤就高一丈,任凭波浪再大,也漫不过去。再加上白娘子有孕在身,实在斗不过法海,后来,法海虚晃一招,将白娘子收进金钵,压在了雷峰塔下,把许仙和白娘子这对恩爱夫妻活生生地拆散了。
小青逃离金山寺后,到东海龙宫偷了两颗龙丹,偷偷给白娘子服下,被法海查觉,杀死了小青,许仙和白娘子都服了龙丹,从此化身为龙,发誓要为小青报仇。法海打不过许仙夫妇,逃至普陀山,躲在一个螃蟹壳子里。许仙夫妇翻江捣海,逼法海现身。
那里正是观音菩萨的修炼场所,法海又是观音的得意高徒,见了师父,连忙哭诉,世间妖孽得道,人妖结和,胡作非为,大乱伦理。观音菩萨大怒,到海面上一看,日本僧人慧锷的船队正被白素贞纠缠,打听法海的下落,还说看见和尚就生气。观音施展法力,煞时间,满天出现金光闪闪的莲花,裹住许仙和白素贞化作的黑白双龙,然后如青烟一道,尽数收入潮音洞的龙壁之内。
不想几百年后,碎心剑刺破封印,白素贞和许仙终于逃出升天,飞到双龙洞定居下来。
“呼――”
萧春山泄出一口淤气,捂着肺腑,倏然睁开瞳孔,只见月亮高高在上,四周一片平静。原来是一场梦,可是,却清晰难忘,特别是自己亲手破除妖龙封印的动作历历在目。“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梦?我怎么成了几百年前的许仙了?妖龙怎么又是许仙夫妇变化的?”
忽听得林秋水“啊呀”惊叫一声,众人都醒了过来,值夜的道陵师太问道:“你怎么了?”林秋水颦着眉头,道:“我,我梦到许仙和白娘子了!”道陵师太道:“梦见他们又怎样了?”林秋水道:“梦里,好像和现实的传说不一样。”
道陵师太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发热,怜惜道:“秋水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你白天见的蛇多了,睡觉心绪不宁。”摸出一粒丹药,道:“把这粒雪莲丹吃了,定定神。”林秋水依言服下,发觉平静了许多,仰望玉饼一般的月亮,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道陵师太掐指算了算,笑道:“真是赶路赶糊涂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么大的日子都忘记了!”李玉秀叹道:“中秋佳节,却冷清清地在荒山里渡过。”此刻哪里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情画意,身处毒蛇的包围之下,只有惊恐与不安。
吴清海笑道:“各位怎么愁眉苦脸的,我们相聚一堂,团圆节里,怎不饮酒对月?”吴仁道道:“是啊,各位请看,眼前花好、月圆、人寿,一样不缺,来,我敬诸位一杯。”打开水壶,以水代酒,浮一大白,众人都被调乐了,纷纷对饮、祝福。
林秋水瞄向萧春山,只有他是孤星下凡,不合群。一个人静静看着苍白的月亮,仿佛透映出妻子林若馨的笑脸,阖家团圆之际,与她却是阴阳相隔,他忍不住隔空抓了抓,只抓到一掬空气。
有诗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种悲伤,也只有林秋水能感应得到,与众人欢声笑语对比,他们两个人显得那么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