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了腊月三十,明日就是元旦大演武了。陆鸿这几天一直留在大营里,神都周围已经明显进入了化雪期。
气温高得有些反常,洛水因为积雪的融化而显得有些湍急,南寨存粮的两个大营甚至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谷仓的竹草仓顶,让受了潮的粮食曝晒一遍阳光。
腊月廿八那日一大早,卢梁便派人来知会他,不必去神机将军府了。
兵部头一天接到了安东暴乱的消息,丰庆帝当即钦点他尽快前往坐镇,务必在年关后春分前将战后一直处于动荡期的安东、河北道安抚下来,并且时刻为朝廷来年的北征做准备。
既然不用再进城一趟,那么陆鸿也懒得再到景行坊去拜会那位不明身份的邀请者——这人如果真的有事的话,一定还会再找自己的。况且大演武的日子转眼就要到来,他总算想起司马巽的告诫,不敢再离大营半步。
他之所以这般“安分守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褚垓已经接连闭门两日了,就连今天兵部尚书徐夏威亲自来商议大演武的细节都未能出席。
当然了,陆鸿作为名单之外的人员也没有得到兵部的召见,于是作为褚垓大演武副手的陈森,便在兴奋和忐忑中参与了这次重要的会议,并且带着羞惭与悔恨回到了后军的营地——徐尚书今日一连几个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而且他用来搪塞的理由连自己都难以接受。
徐尚书问:“后军新编旅如今有多少人?”
陈森答:“这个得问陆副指挥,兵曹老滕归他直接统属……”
“后军这几日训练如何?”
“这个得问陆副指挥,都是他在代褚指挥练兵……”
“后军士卒情绪如何,明日殿前演武,有没有不堪重压的?”
“这个得问陆副指挥,这几日是他在安抚官兵,早晚巡视也是他一力肩负着……”
“那你们陆副指挥为甚么没来?”
“这个……”陈森只能拿眼睛往李督身上去瞧,他倒是想说“这个得问咱们李督”,可是这句话只能在肚子里转转,万万不敢拿到嘴上来说。
这会开的熬人啊!
陈森一想到在青州的时候,还曾与陆鸿争抢过新任后军指挥,便更加惭愧无地了——这玩意儿真不是随便拉个人都能干哩!至少他陈森是没这个本事,带个一旅人马冲锋陷阵、攻城拔寨还成,真要事无巨细地管着几千上万号人吃喝拉撒,还要负责打胜仗,呵呵,估计干没两天就得撂挑子。
不过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才怎么想到冲锋陷阵、攻城拔寨了?后军不是一直以护卫粮道、把守军寨为己任吗,这是甚么时候发生的变化?
早在组建青州行营的时候,他们就是公认的“孬兵孬将”,甲乙丙丁四位旅帅除了花小侯,都被认为是整个行营最不会打仗的旅一级军官,而他们这些后军的旅帅、团校尉也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自己放在“后方支援军、前线预备队”的定位,可是现在随便从后军里拉一个军官再问,所有人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就是硬邦邦的主力军军官!
他娘的,咱们后军的人甚么时候这样瞧得起自己了?
陈森只想了一个上午,便轻易地得到了答案:是在陆大人代理副指挥之后!
他还记得早年在宏武馆学习时,教战法的段教授说过这么一段话:一支强兵,可以无快刀,可以无坚甲,不可缺士气!士气是啥?没别的,勇气和信心!
他一直记得段教授夹杂着长安腔的官话,可到现在两相印证之后才明白,过去老段那些看似毫无用处的说教,其实才是真正的至理!
如果是组建行营之初,跟他们这些人说起正面交锋,肯定下意识地便觉得这是左军、右军该干的事儿,可是如果今日再让后军的大头兵们打仗,担保一个个都嗷嗷叫地争先恐后往上冲!这就是勇气和信心。
不说别人,就是他陈森,前两天还在为没仗打的事情犯愁……
此刻的陈森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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