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笑了笑,恍记得初见时他曾说过。
而之后的几天,纸上都写的同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忧,勿念。
可她看一次,心便沉一次,笑容也越来越勉强,不止因为他几日不曾露面,还因为,午夜梦回,也不知是真是假,她似乎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乔宣,但愿你真的一切安好。
阮府乃是德庄名府,朱红门楣,院高府阔,透过高高的院墙,远远的就能看到其中飞檐高琢福兽蹲顶,亭台楼阁不计其数,煞是华贵气派,而门前空地宽广,台阶纤尘不染,看门的家仆昂首挺胸气势十足,一般人别说进,便是看上一眼都要绕道而行。
阳笑将马车停在不远处,再次回头对帘内道:“姑娘,真不要我进去?”
“真不要。”田蜜下了马车,整理好衣着,抬头笑道:“阮府是什么地方?哪能让人在府中嚣张?你放心吧,这德庄,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阳笑想想也是,只好听她的话,在不远处找了家茶楼呆着。
阮府的家丁见有人行来,在对方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紧走几步迎上前来,拱手问道:“请问,姑娘可是姓田?”
这倒是让田蜜诧异了一把。她记得她不曾来过德庄阮府,何以这府上家丁会认识她?
见她面露疑惑,家丁忙解释道:“潜公子不久前就吩咐过,近段时间,会有位姓田的姑娘登门造访,其模样,正是近来德庄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姑娘那样。”
简简单单的解释中带着不动声色的恭维,田蜜看着眼前面容平静,举止恭敬的家丁,只能感叹,不愧是名门出高仆啊,这进退得宜的,一般人还真赶不上。
只是,阿潜怎么那么肯定她会上门?至少她就清楚,没有乔宣的提醒,她早就将这位大人忘脑后去了。难道,她在别人眼里,智商一直很高?
“此刻潜公子正好在府中,姑娘请随小的来。”家仆微躬着身子,倒退几步,才转正身子,伸手引田蜜进府。
田蜜手中握着的平安符尚未递出,阮府的大门就向她打开了,她想了想,只能再次肯定,账行茶花会那天,阿潜确实是有话跟她说来着,只是被她拖了一会儿,不乐意等了。
富华的阮府别院田蜜去过,当时就感叹过其内的奢华,可如今踏足这德庄的本家,田蜜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跟这富丽堂皇的府邸比起来,那别院简直弱爆了。
这个季节,别处都是树枯叶红,一片萧条,阮府却照旧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有好些花儿,田蜜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只能猜测,大概是他国产物。而游廊之上,精致的笼子里关着好些羽毛靓丽的鸟儿,清脆的啼叫声相互交映,衬得整个院子绚丽多姿。这哪儿是秋天?春天也不过如此好吧?
田蜜一边在心里鄙视封建阶级压迫老百姓血汗,一边又隐隐有点羡慕这封建阶级毫不费劲儿的奢靡,正在深深唾弃着自个儿,忽然,前面的引路的家丁停了下来,脚步熟稔一退,在游廊一侧敛身站好,而后深深俯首。
田蜜心知,必然来了大人物了,而阮府能得此对待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只是,她触目探去,还是出乎意料的怔了怔。
只见,幽深的游廊对面,一行人正漫步而来,当先一位,身材偏瘦,背部微驼,但脚下步子迈得很是稳健,一双眼睛也格外清曜,再配上面白无须的容颜,富贵非凡的绫罗,无端让人感觉到几分阴悚……
田蜜突然觉得,这游廊中,似乎吹了一股比方才还凉的风,不然她鸡皮疙瘩怎么都起来了?
但真正让她意外的,并不是这预料之中的人,而是他身侧那位。
老者的身侧,立了位娇媚如花的女子,女子凤眼如丝,朱唇含笑,盈盈望来的双眸中,秋波迭起,有点勾魄夺魄的味道。
田蜜暗想,你勾引我也没用啊,你有这精神,应该对该对的人使嘛,比如说,林家三少,你要真这么来一招,他哪里能招架到现在啊?
没错,这人正是凤仙小姐。
只是没想到,她一个杨柳村的里正之女,竟然能与手握大权的税监大人把臂同游。这世道,好像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样了,不是最重等级观念什么的吗?当初她入账行之时,那老人家还特地提醒她身份来着。
想不通,看不透,也就不想不看了。这狭路相逢,避无可避,田蜜只得上前见礼,福身道:“见过税监大人,凤仙小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