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裂,此时早已不复之前的镇定自若,耳听得汪县令喝令捕头捉拿自己,“什么证据,什么事实,分明是这小女娃狡诈阴险,故意设计陷害于我!”他费力要挣脱捕头的锁链,还努力想要袭击潘彩儿。
“这是从你卧房搜出的‘附子’,你难道还敢抵赖?”
“什么附子,他中的分明是马钱子之毒!”冯大田脱口而出,而后脸色一白,再不挣扎,终颓丧如败家之犬。
“着!”潘彩儿双掌轻拍,笑道,“这才算圆满。”
啪、啪、啪。有人大力地鼓了三掌,并朗声笑道,“好一个‘引蛇出洞’,好一出‘故布疑阵’!”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人摇着纸扇走出来,“这女娃真个是巧捷万端!”
“今日之事,让夭之兄见笑了。”修老太爷竟未曾注意到霍旦林一直没有离开,不由心生惭愧,好好的一个寿宴,变成这般模样。
“子毓莫如此说。天宝能遇难成祥,也是你的福运丰厚。我看很该好好审审那凶徒,缘何要加害周兄?”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看着汪令仁,后者赶忙点头称是。
虽则霍旦林早已致仕,可他大儿子外放为一省之总管大吏,三儿子是御前行走,这是一个在京城里,也会被人争相巴结的人物。
这次为了修老太爷六十寿辰,竟然会纡尊降贵地来这偏僻的清沛县,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让一直想升上一级的汪令仁,莫不惟命是从。
清沛县丞丘泽栋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闻言赶忙凑趣道,“大人英明睿智,想是早就窥破了这歹人的诡计,卑职等人洗耳恭听。”
霍旦林笑着摇头,言语却毫不客气,“老夫早已致仕,大人可不敢当。至于窥破诡计,更是无从说起。只是凑巧看明白这小女娃的巧思诈计而已。”
没离开的人都在围着霍旦林,听他如此说,不由又把目光皆投向潘彩儿。
潘彩儿本想趁着官府来人带走冯大田这混乱劲儿,领着其膳堂众人溜走。没曾想却被霍旦林一句话,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悻悻笑着,却不说话,娴静一如任何的闺中女子,全看不出之前将坏人逼到无路可走的那神采劲儿。
“如若老夫猜的没错,那什么‘附子’的药包,根本就是假的吧?”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不是说从冯大田屋子里搜出来的么,还是修少爷亲自去的?
胖修儿却没说话,以往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滔滔不绝,此刻只是望着潘彩儿,神色难明。
霍旦林认识胖修儿许久,却第一次见他如此讷然模样,不由嘴角微掀,颇觉有趣。
“用一包假毒药,骗其是物证,由此诈出冯大田的亲口认罪,大胆之极!”
这是霍旦林第三次夸赞潘彩儿,由是她再厚脸皮,也忍不住面红耳热。
“不敢当大人谬赞。”潘彩儿行礼道。
“可是,张大夫也检验说那汤罐里是‘乌头之毒’?”汪县令糊涂了。
霍旦林微笑不语。
汪令仁顿时了悟,这是潘彩儿、胖修儿和**方一起做了个局,目的就是诈出冯大田的实话。
想到几人竟然联手将他这个县令蒙在鼓里,心中微有不快。
却见潘彩儿隆而重之地给他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道“之前事出仓促,民女也是情急之下见招拆招,思虑不周、或有得罪之处,万望父母大人大量,宽宥则个。”
如此他却不好摆脸色了。
霍旦林好奇道,“我却还有一事不明。”他看着潘彩儿,“你怎能断定凶手必是这冯大田,凭他查验手指之时的反常之处,确实嫌疑最大,但你此后的种种计策,莫不是建立在他是凶手的这个前提之下,但倘若他不是呢?”
潘彩儿道,“倘若不是,也不打紧。那真正的凶手此后有两种可能的打算,或者即刻出城,或者暂留下来以观后续。若是前者,只消派人暗中盯紧城门口近日出城之人,总会有所收获;若是后者,便放出风去,说县衙有新线索,有参加寿宴之人忆起当时送菜之人的长相了,要画影缉拿,这人必定急于出城,等他主动跳出来,大人便可以收网了。”
霍旦林笑道,“虽算不上万全之策,以你小小年纪能想出这一‘疑兵之计’也算难得了-----说了半天,还不知小姑娘你是哪家的?”
潘彩儿还未及回答,丘县丞赶忙道,“这女娃姓潘,单名一个‘彩’。是我二妹婆家侄女,如今在那‘其膳堂’当掌柜。”
霍旦林听说一个十岁女娃居然是“掌柜”,不由挑了挑眉,倒对那只闻其名的“其膳堂”有了兴趣,“好,好。来日倒要去这‘其膳堂’瞧瞧。”
说完,一帮子跟着凑兴的富户乡绅,举人书生都纷纷搭讪,说愿意陪同前往云云。
潘彩儿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悄悄退出人群,寻到小霞,和方叔三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