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温清许面上扬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拿起剪子便是几道。本是新莲吐艳开满池的盛景,霎时在温清许手中破败了开。
锦绣大惊:“侧妃娘娘,这是您花了三日时间绣出来的。”
温清许不置可否,扬手一挥,满池的莲花在她手上便只剩了独独一朵:“我最不喜欢花开并蒂了,独独最该惹人注目的,只该是生得最好最高的那一支。莲花也不例外。”
太子书房。
伏引看着桌案上的圣谕:“父王令我入宫陪驾,顾公子如何看?”
自妗妃之事后,伏引深觉顾子引这王者师也实在不是浪得虚名。当年他也曾有幸见过璇玑上一位传人君陌褚,不过这位传人在他被册立为太子的当年便没了踪迹,仿佛人间蒸发。
如同一个谜,既没有在前朝出现,又没有记入史家文笔。
若非顾子引出现在他眼前,他几乎以为世人传言中的王者师传人真就隔断在伏褚一朝了。
“太子殿下该最好最坏的打算。”顾子引道,“南边的帝王星愈来愈黯淡了。”
伏褚身子本就不好,治了几年,不过就是缓解病势,没有大用。妗妃暴毙几日,伏褚的元气更是消了许多,辍朝也可以说是用迷乱旁人的眼睛。易主,向来动辄的便是民心。
“王者师……”伏引扬眉,“顾公子是璇玑传人,便该无所不知了?”
书房中另一人,白衣飘飘,衣袂扬起,总一副谪仙之气,不染纤尘:“所谓知天命,不过只是世人的痴妄。”
“痴妄与否都罢,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同意父王让温家远离兵权的意图,你该明白,他日蜀国蠢蠢欲动,满朝上下再没有比温将军更好的对抗人选。”
顾子引沉吟一番,眉眼之间是温润如玉的气华:“蜀君楚桓能压下国中乱局,杀伐果决,步步为营,绝不是善类。天命注定,他会是云国的劲敌……”亦会是他顾子引的劲敌。
“哼,了不得便就是两军对阵,现在对起阵来,我云国也不一定会输。”伏引生来便是太子,所想所思,便如信手拈来。
顾子引眉头在听到伏引这句话时终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帝王之道,正如师傅所言,是要慢慢辅助的:“太子殿下可知为何云蜀两国多年制都未曾有破局之势?”
顾子引缓缓道:“两军对垒,既是君王之间的较量,亦是兵力谋算众多因素之间的较量。两国毗邻,牵一发而动全身,蜀国兵力强劲,国库充实,而云国民心聚集,成盘踞之势,故而两国之间都是相互桎梏,相互顾忌。”
“那父王还将温将军罢出兵权?父王年纪真的大了,真就病糊涂了。”伏引自是不同意让温千山离开朝堂,“温将军的本事与威望,远远胜过那些饷银。”
顾子引摇摇头,目光柔和:“君上远虑才是。”
伏引皱眉:“嗯?”
细细分析:“君上何尝不知温将军的影响力,前几日妗妃薨逝君上恶血攻心,怕是时日无多。这一着,是君上留给太子殿下您的一项功绩。”
功绩?
“还有什么比收纳先王的过错更能得民心的呢?就是凭借温将军的人心,君上也在用最后的日子为太子殿下您筹谋。”顾子引言语之间淡淡,不见波澜,“君上如何不知自己的身体,揽了骂名便是为了太子殿下他日的贤明。”
言尽于此,一切已然明朗。
伏褚从来功绩便就一般,临了了揽下这不识忠良的名声,他日伏引灵前称王,补救先王的过失,既是登位的一大功绩,又招揽了人心,这条路走起必会更加顺坦。
早前蜀国依仗洛城公主之事给云国施加压力,一面用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牵制伏褚,一面又在扈牧城外以操练兵马为由驻守兵力,势必不成拒绝之理。
十万兵马,数量何其多?
而顾子引,只一句“红白之事不可相撞”便引导了这一路的局势。
比之刀剑相向,还有什么比四两拨千斤更加有效?
王者师,这一生,注定便是为王周旋操力,纠缠在权势政局之间。
楚桓行事果决,顾子引筹谋周全。一人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寄命所在。
劲敌?这场云蜀两国之间的困局,真正能成为对弈者的,便是真正掌握时局洞悉事态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