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不去笑意:“他不是我的菜。我的菜只有一盘,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吃着吃着习惯了,就舍不得换了。”
黎相宇哈哈大笑:“艾沫惜同学,你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什么叫不怎么好吃?明明很好吃的。”
艾沫惜穿了拖鞋,伸个懒腰:“明儿我就好好品一下这盘菜,一口吃光他,免得他叫嚣。”她说完,脸红地窜进浴室。
夜,静静的。
她睡床,他睡沙发。她在卧室,他在客厅。
凌晨一点,他们各自以为对方睡着了。
凌晨两点,他叫了一声“沫沫”,声音其实并不大。很快,里面就传来她的声音:“我在呢。”
然后沉默。
凌晨三点,她起来倒了杯水喝,轻声问:“相宇,你睡着了吗?”
黎相宇声音轻柔,却并不模糊:“没有,一直没睡着。”
她将杯子,放到他的唇边。他喝了一口,继续倒下睡觉。
凌晨四点,他觉得口干舌燥,又起来倒一杯水喝,然后坐着发呆。
艾沫惜穿着睡袍从房间里出来,眼睛清亮:“你饿吗?我想吃面。”
黎相宇点点头:“早饿了,没好意思说。”
艾沫惜挑了挑眉:“黎小狗,你这么赖皮,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黎相宇义正辞严:“流浪狗狗也是有尊严的。”
凌晨四点半,两只有尊严的流浪狗狗吃着热腾腾的面,面上各覆盖一个黄澄澄的煎蛋。
她只吃了半个煎蛋,剩下的给他了。她说:“以后我吃不完的,全给你哦。食物不能浪费。”
他猛点头:“必须的。以后我是你的垃圾桶。”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垃圾桶好华丽,帅死个人。”
他猛点头:“必须的。”
夜,仍旧漆黑,无比漫长。天总也不亮。
凌晨五点,艾沫惜要收拾碗筷。黎相宇按住她:“我来。”他将碗筷放到洗碗槽里,开着水哗哗的,很有居家男人的范儿。
凌晨五点半,黎相宇牵着艾沫惜坐到长沙发上,轻拥着她:“不睡了,好不好?我们坐会儿。”
艾沫惜的心蓦的酸涩,点头,微靠在他的胸口。和相爱的人,等着天亮,然后等着命运的审判。
嘀哒,嘀哒,嘀哒。
凌晨六点,天竟然还不亮。冬天,亮得晚。似乎,还下起了雨。
艾沫惜说:“我冷。”
黎相宇站起身,去将所有的门和窗关好。再坐过来,轻拥着她,轻轻的,仿佛怕把她碰碎了。
嘀哒,嘀哒,嘀哒。
凌晨七点,天蒙蒙亮,虽然亮得那么灰暗,毕竟,是亮了。
黎相宇的心猛地如鼓擂,怦!怦!怦!
他骤然抱紧她,紧紧的,紧紧的,如末日来临。
艾沫惜转个身,与他拥抱。紧紧的,紧紧的,呼吸凌乱,心跳仿佛就要破空而出。
她艰难地开口:“相宇,无论什么结果,都不许乱来。要活着,活得好好的。你答应我。”
黎相宇的嗓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你也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许做傻事。你活好了,我才能活得好。”
她看着他的脸,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她微笑着,用嘴唇印上他的嘴唇。
不热烈,只是嘴唇轻触,停留了很久。
唇分。
凌晨七点四十。
他们一起进了浴室洗脸刷牙,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凌晨八点。
他们各自准备证件。
艾沫惜诧异:“你们家的户口本为什么在你的手上?”
黎相宇淡淡地答:“我找妈要的。早就准备好,要和你结婚。”
艾沫惜灿然一笑,看了下日历:“记住,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我们结婚的日子。”
“嗯。十二月二十日。”黎相宇默念了一遍。
仿佛,这就要去领结婚证了。只是,他们去领结婚证之前,还要去领另一样东西。
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天堂还是地狱?
早晨八点十分,他们开车从家中出发。他们算好了时间,四十分钟到达医院,十分钟停车,整整九点,就可以知道结果。
不过,他们忘记了城市里有件好玩的事,叫堵车。
有个脑筋急转弯这么问的:世界上什么车最长?答案是:堵车。
所以,现实往往比梦想狗血。黎相宇和艾沫惜弄了一个那么庄严神圣的精确时间表,竟然九点十分还堵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