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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多么奢侈。杨无端想了想,缓缓地道:“我以前跟人讲过一个比喻,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自由。同样是红绿灯和人行横道,比如我开车,我希望的自由就是永远不会遇到红灯;而我走路,我希望的自由就是永远都遇到红灯让我过马路。所以,世上永远不可能存在绝对的满足每个人期望的自由。”
“……你知道我其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吧?”
杨无端失笑,这种时候她真想念懂得凑趣的睿王。
“我是说,我是自己选择了要在体制内生存。”她认真地看向宁郁的角落,假定自己在盯着宁郁的眼睛,那双深褐色诚恳温暖的眼睛。
“所谓生于斯长于斯,”她顿了顿,“如果要为此而死……”
“那也是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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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庆送走了汤尚任,杨小康端坐在小巧的偏厅内,目光涣散地注视着对面墙壁上嵌的一颗明珠。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好奇:为什么要在那里嵌颗珠子?
另一部分思绪则想着汤尚任刚说的那些话,颠三倒四辞不达意,可见他天外飞来的一招将这位旧党大佬吓得不轻。
不过投诚的意思是传达到了,不仅是他,还隐约提到了楚巨才以及大部分北郢朝堂上的旧党大员。
这是好事,杨小康随意地用手指敲击着坐椅扶手,无论旧党是整体抛弃皇后和三皇子改换门庭,而是内部出现分裂,他这方面的力量都必须会大大地增强。想想看,他已经有新党的支持,帝党如杨瓒起码不会和他作对,再加上旧党,三皇子一系如螳臂挡车,根本没有资格再与他分庭抗争。
他甚至有资格叫板皇帝……现在?杨小康有点拿不稳时机,他隐约觉得自己被近来一连串的胜利激得热血沸腾,有些看不清形势,很想找个明白人商量商量……但他身边除了那批黑衣人,并没有足以笑傲公卿的真正谋士。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杨小康烦闷地叹了口气,跳下椅子大步走回寝室,一把将床垫翻转过来,找到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里的每一个字都是由杨小康自己亲手所写,就连后期的整理装订都未曾经过他人的手。里面记录的是他与杨无端相识以来,她有心或者无意跟他讲过的一些涵义未明的话,各种古怪的名词,和零零碎碎的涉及面颇广的知识。
杨无端永远不会知道她于杨小康意味着什么,她远远不只是一个“姐姐”,或者一个值得他爱慕的女人。苏庭嘉说得对,他小小年纪胸中便有山川之险,在宁府那些装疯卖傻的日子里,他也并未停止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
她教导了他,他从未自任何一个人身上学到那么多东西,正是有了她的参与,他才能成为今日的“杨小康”。
他翻开那本页边已经发毛的小册子,扉页上是他自己幼时拙劣的笔迹,写的那句话自然出自杨无端。
或者按她的话说,出自一位叫莎士比亚的诗人,他讲述了一个王子如何复仇和夺回他的国家的故事。
有的人失眠,有的人酣睡,世界就是这样循环轮转。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