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幸福之人各有各的幸福,不幸的却是大抵相同。在对的时间爱上了对的人,是多不容易的事。却偏偏因为门第悬殊而被横加破坏,也算是命运弄人。”
柳长宁并不多言,沉默之中便听到李正煜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话到最后,柳长宁将手抚在了李正煜的手背之上,生离许多时候比死别更令人心碎。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应该帮一帮阿伊公主。她这样年轻,不该在深宫中孤独地老去。”
李正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放在柳长宁腰际的手臂更是紧了一紧。贴面而过的寒风仿佛细细的冰刺,刮得人生疼。柳长宁侧耳听到身后马蹄奔腾的动静,晓得果真是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李正煜素来不喜欢前呼后拥,如今却带上了如此多的暗卫随身护卫。她修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想着或许怀孕真是让人变得迟钝,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却一直未曾发现。
柳长宁坐在桌几之前,那一年她初入楚王府,曾经在这里同李正煜一起书写桃符。她用修长的手指抚过光洁细腻的砚台,低声道:“那一**为我写的桃符如今早已黯淡,若是得闲,是不是该给我写一幅新的?”
李正煜见她心情不错,似乎丝毫未被方才的险情所影响,便微笑着应道:“那是自然,拣日不如撞日,如今得闲,便写给你吧。不过你向来晓得我的脾气,若是没人替我研磨,这桃符必然也是写不好的。”
柳长宁微笑着应了,便站在一旁,用一双纤纤细手替他研磨。这一幅场景却也像是一幅画,虽然平常却带着让人嫉妒的幸福味道。
李正煜笔蘸浓墨,酝酿片刻便已有了主意。他提笔在红底洒金的纸笺上一气呵成地写道:
为江山溺秀色 与日月争光辉
他满意地瞧着自己的作品:“将它挂在门上每一天都瞧一瞧,来年必然能够安稳顺遂。”
柳长宁却调侃道:“说得倒像是真的,你何时又成了神棍,连我都瞒着。”
两个人许久不见,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室内的气氛也趋于缓和。没料到,这种珍贵的平静却被不期而至的血手破坏殆尽。
他见到立在一旁的柳长宁,却是露出一瞬的惊愕。下一刻,却是径直走到李正煜的身侧,俯身在他耳边耳语许久。
李正煜本来挂着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渐渐的,这笑容却仿佛凝固成了寒冰。他修长的手指抚着上唇:“你确定?”
血手垂着手、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属下循着王爷特意留下的活口,一路追踪便到了那人的府中。亲眼瞧见了那人与他密谈,有用残忍的手段将他灭了口。”
柳长宁眼中燃起了一团火:“朱长贵?”
李正煜却是一脸平静。他目光炯炯地瞧着她,语气更是低沉:“李正炳。”
柳长宁脸上神情更是凝重:“没想到他竟这般沉不出气,此事走到台前岂不是反倒给了我们轻易解决的机会!”
李正煜终于站起身来,信手拿了一个水杯给窗前的君子兰浇水。这样寒冷的日子,因为室内常日燃着炭火,那君子兰倒是长势极好。他负着手,眼中神情却是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晓得我这四弟的心思,他忍了这么些年,八成是瞧着光焰年幼,觉着此时不动手便没了机会。至于我,自然是他成功道路上最大的阻碍,若是将我拉下了马,他离着皇位不是岂更近了一步。”他手中力度一大,泼出的水便多了些,他仿佛是可惜:“啧啧,这盆兰花怕是不妙了。”他顿了顿便又将话头转了回去:“只是他哪来的自信,竟然觉得能够杀得了我,又能够将光焰拉下马。朱家人那般气焰嚣张,又岂能容忍他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不是他这里有问题,便是身后有了不明势力的支持,觉得自己连腰杆子都硬了起来。”
柳长宁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背后能有什么势力?他的母亲位份既低,素来又不得父皇宠爱,连带着母族也是默默无闻,官职三品以上的更是没有。这些年他活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不也是出于这番缘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