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和风徐徐。
待落了座,晏之珩才蓦然发觉,两人的手,始终相牵。
应该放开的。
怎么……手不听使唤了?
殊若眉眼微抬,朝晏之珩淡淡一笑,“我可算赢了姐姐一回,将陛下给生生抢了过来。”
晏之珩莫名脸上一臊,别过眼去,“柔妃莫要胡言!同为宫妃,岂可如此……如此争风吃醋!”
殊若敛了敛眸,手指抚上袖口,嘴角的弧度清冷的紧,“同为骨肉姐妹我尚可抛弃,又如何会在意同朝为妃?”
晏之珩蹙眉,复杂的眼神对上殊若。
刚要开口训斥几句,便见殊若站起了身,走到廊外享受秋风。
“皇上,你忘了一件事。”
晏之珩心中一紧,缓缓涌上的竟不是愤怒,而是心虚。
殊若侧过脸,优美精致的容颜上带着能融化万物的笑。
“你只记着同为宫妃之间的争风吃醋,却忘了,对玉妃存有仰慕之心的珣王爷和皇上你也可谓是兄弟之争、君臣之争。”
顿了顿,殊若整个转过身来,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皇上,为何,你会忘了呢?你忘了,你最爱的女人,正和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单独相处。你忘了这些,却独独记得,我在为你争风吃醋。为何呢,皇上。”
砰!砰!砰!
谁的心跳声,激昂如鼓。
奇怪的是,殊若明明是背着光的,她明明是处于阴影处的。
晏之珩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殊若那张清雅的脸上带着挪揄的笑,笑的那么惬意,笑的那么雅致,笑的那么……令人心悸。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晏之珩疲惫的叹了口气。
他真是疯魔了。
莫不是身为男人的通病?见着与众不同的美人便忍不住动心?
不,他爱的是柳璟瑶,不会是别人,更不会是眼前这个目中无君王的柳玲珑!
“晏之珩,珩哥哥,你心里,已经有我了。对么。”
晏之珩的回答,是闭上了眼。
他,竟吐不出一个“不”字来。
攻略结束了?
呵呵。
让我们来理清一下思路。
男人这种生物,其实无论富贵贫贱,都是一样的。
不,不如说,人类大部分都是有通病的。
视觉动物,感官动物。
纵然心里可能喜欢着一个人、爱着一个人,便真的能完完全全忽视外界诱惑?
更何况,晏之珩是皇帝,本就该永远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
一个好男人,一个不会受外界诱惑的好男人,自然有。
晏之珩也可以算其中一个。
起码在没有殊若的世界,他的确是和柳璟瑶白头偕老了。
但是,人心是肉长的,会累,会痛,会感动。
若是身边有一个只看着他、只爱着他的女子出现,又那么懂他,能让他放下疲惫和伪装。
纵然不爱,也很难不放在心上。
我们知道一个词,叫做红颜知己。
有时候,有些情感是很模糊的。
你以为是爱情,却只是亲情,你以为是感恩,其实早就动了情。
晏之珩不知道,殊若却懂得。
不是爱情。
殊若扮演的角色,与其说是个争宠的宫妃,倒更像是一个严师厉母。
晏之珩怕她,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到。
晏之珩面对殊若时,只要殊若的眼神或是话语苛刻一些,晏之珩便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只不过这个孩子自尊心很强,不会认错,只会拼命给自己找借口,或者耍赖。
他是皇帝,当然有资格有权利耍赖。
殊若不过付之一笑,便不放在心上。
可是晏之珩会记得,一直记得,一次又一次,将殊若给与的情感累积在心里。
直至它们变质。
晏之珩不知道,此刻他对殊若产生的情愫,来自于对母体温床的依赖。
就像一个小孩子,受伤了害怕了,就想扑到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
哪怕母亲并不温柔,并不会拍着他的肩膀哄他。
晏之珩的生母是雍容华贵的皇后,是母仪天下的榜样,她的爱分给了她的子民。
给予晏之珩的,慈大于爱。
殊若让他体会到了父母亲友、包括柳璟瑶都没办法给他的感觉。
就连斯德哥尔摩症都会上瘾,何况是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晓栩和殊若就是一类人。
从内心深处最根本的地方摧毁人心。
只不过晓栩的方式更加简单粗暴而已。
╮(╯_╰)╭
晏之珩逃了。
他不敢见殊若。
他以为自己移情别恋了。
这不正是说明,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他对柳璟瑶的情感一点都不笃定。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御花园里,殊若随意坐在池边,手指轻触池水。
“我原以为,皇上对玉妃有多珍爱多看重。如今想来,不过是深宫里关久了,没见过宫外的女子,才一时迷了眼。”
微微抬眸,殊若清冷一笑。
“王爷,你以为呢?”
和皇帝的妃子私下见面已经是于理不合,偏偏这位妃子总是说些足以砍头十次八次的话来,叫晏之珣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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