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黑的早,申时才过,街边店铺就有点了灯烛招揽客旅的。佟鹤轩从宫里出来,途径家门口附近时,照例要绕过一个糖水铺子。
这家糖水铺子是多年的老字号,在附近街坊之中口碑甚好。他们家夏天就卖清心丸、豆腐冻、绿豆爽,冬天就卖热乎乎的芝麻糊、甜番薯、红豆沙......而且每样一天只卖一锅,卖完就收摊,也不管客人怎样的失望,牛气的很。
恰好今日摊子上人不多,佟鹤轩赶忙把所剩不多的红豆沙都买了下来,一共十多碗。店主人是个脾气怪怪的老头儿,见佟鹤轩彬彬有礼,又搭了一碗芝麻糊。
英俊赁了个大海碗,又从隔壁相熟的铺子里借了个食盒,这才装下全部糖水,他笑道:“公子真是心疼大奶奶,连我们也借光有口福了。”
大奶奶就是弥勒佛的肚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如此多的红豆沙,自然也能分给下人们品尝品尝。
佟鹤轩笑而不语,牵了马往自家胡同里走。这条胡同里住了十几户人家,家境倒还都算富裕,做买卖的居多,也有两个在衙门里做小吏的,往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佟鹤轩还没成亲的时候,这些街坊就对他的婚事甚是热心,有几个嫂子还真动过帮忙保媒的念头,只是后来听说人家早定了婚事,这才讪讪的作罢。
如今佟鹤轩一进胡同,正巧遇上几家男主人也是晚归,大伙儿笑着拱拱手,照旧彼此客套几句。只是今日,那几家男主人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佟鹤轩顺着他们的余光,诧异的瞧见自家门口立着道倩影。
红灯笼之下,那披着猩猩毡的女子犹如雪中站立的一株红梅。
佟鹤轩辞了街坊往家门口来,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其中一个小厮,退了暖手套子拉住芳菲:“怎么站在这儿,冻坏了可怎么办?”
芳菲笑道:“我猜到你大约这个时候要回来,何况我还带着暖手套子呢!”她调皮的将雪白兔毛套子摇摇晃晃给佟鹤轩瞧,血红色的斗篷配她纯净白皙的暖手套,倒是绝配。
佟鹤轩拉了她要往院子里走,芳菲却顿住脚步,悄声道:“邹姨娘来了,现在就住在外院客房。等会儿见了你,怕是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佟鹤轩当然知道邹姨娘是谁,只是乍听了此话,心里难掩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芳菲就说了今日邹姨娘的那番胡话,末了不忘道:“我怕她是遇上了什么坏人,骗去了全部钱财。”芳菲一并说了前不久送钱给邹姨娘的事:“我已经吩咐了徐烨去暗中查访此事。邹姨娘要是光明正大从富春过来,大太太不会一点不知情,多半是私逃上京。大老爷身边都是富春带来的旧仆,和老家时常有联系,大太太没听到消息,只怕那些人倒是有些风声入耳。”
佟鹤轩紧紧攥住了芳菲的手,笑道:“不要紧,要是邹姨娘想留在咱们身边,我倒是高兴有个人陪陪你。”
“只怕她打的不是这个主意。”芳菲刚说完,就看见客房门一开,邹姨娘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站在廊下盯着他们夫妻俩瞧。
佟鹤轩一脸笑意上前躬身:“小婿见过邹姨娘。”
邹姨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佟鹤轩,她信得过大太太的眼光,知道大太太挑女婿绝不会错。那天大婚,邹姨娘只是挤在人群里,远远的瞥了眼,如今近近的观瞧,才更觉这四姑爷是个一表人才的人物。
邹姨娘不由得轻笑还礼:“四姑爷千万不要和我见外。咱们一家人,虽说是初次见面,可我们姑奶奶没少在我跟前说你的好话。”
邹姨娘不忘趁势瞪了芳菲一眼:“一点儿也不懂事,这么晚了,天气又冷,怎么还不把姑爷请进屋去!”
芳菲忙笑:“倒是我忘了。”
众人进了后院,正屋里早点了炭盆,灯烛通明,进进出出的小丫鬟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送水。
从外面采买回来的素斋席也是早早的备好,佟鹤轩坐了主位,芳菲、邹姨娘分坐两边。
“姑爷在外面累了一天,怎么都只是素菜!”邹姨娘不悦的皱眉,趁机给芳菲穿小鞋:“我知道你心疼我,却也别忘了,你如今不只是闵家的女儿,还是佟家的媳妇。快把这些撤了,另换些姑爷爱吃的菜上来。”
佟鹤轩忙笑道:“姨娘不用忙,芳菲这两日胃口不好,我正想叫厨房做些清淡的。刚刚路边有家老字号糖水铺,也不知姨娘喜欢什么,就买了些红豆沙请您品尝。”
邹姨娘想到午间闵芳菲捧着一碗红豆粥,这会儿姑爷又买了红豆沙,大约也猜到是闵芳菲嘴巴馋,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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