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积珍冷笑:“是个孝顺的,就该立刻到坟头上哭去!”
从震惊中慢慢缓过神来,费了扉娘足一盏茶的功夫,血色也渐渐回到脸上,只是心里,因为那一脉血缘的永诀,还是一阵阵痛楚。
她努力坐直了身子,朝那张可恶的面孔冷冷一扫。
他原本巴不得自己走掉,他这是在变相的赶自己回娘家!可她不能走,她还要留在孟家等丈夫归来,这是自己亲口答应过的,会留在孟家等他回来。
定了定神,心念电转,她霍然站起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孟积珍背后,喃喃道:“难怪,原来是我爹显灵了…..”
淡定的走出去,身后传来孟积珍愤怒的叫喊:“你想吓唬谁?”然后就是桌椅碰撞摩擦声,重重的步履声,想必是孟积珍吓得换了座位,将正位留给了空气。
扉娘嘴角弯起一弧冷笑,径直走向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孟家的马是良马,车自然也是好车,打造得既结实又精致,自己坐的这乘稍稍嫌小了点,但以孟积珍的刻薄性子,定然不会让自己坐着它回去的。
她爬上车,从车座下取出一个大包袱,里面是她随身衣物,还有丈夫今早私下给自己的细软。她捏了捏里面沉甸甸的一堆,将包袱抱在胸口,闭上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后再不犹豫,抱着包袱下了车。
身子刚刚落地站稳,就看见面前站了一个人。满面怜悯的望着自己。扉娘与他一对,叫了声“大伯”,浅浅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且慢,你上车去,我带你往回走一程。”说着孟宜春上前一步,接过扉娘手里的包袱仍旧丢回车里。自己脚一抬,跨上前面的御座,那架势分毫不容人质疑。
扉娘呆呆立了一会。这会儿都是北上的车马,搭顺风车已是不可能,难道真的要靠这双细脚慢慢崴回去?
“如此。有劳大伯了。”扉娘再次行礼,上了车。
前头一声轻笑:“无事,我须护你周全,不然我那弟弟回来问我要人,便如何是好?”
扉娘捏着包袱,想起了早上还在一起此刻却不知人在何处的丈夫,眼角湿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孟家,除了孟积珍那个阴毒刻薄鬼。其余上下人等还是挺和善的。
马车赶到五里坡时已是一更了,天上无星无月,地上也无村落灯火,掀开车帘,外头浓浓的黑色叫人心慌。
扉娘下了车。坐在外面驭车的孟宜春神色略显疲倦,脸色冻得发白,眉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扉娘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深深行了一礼:“累着大伯了……请大伯回去歇息,不必等我了。”
孟宜春眉头微微一挑,丈夫未亡。又无休书,已婚妻子无缘无故跑回娘家,这……
扉娘看出了他的疑虑,笑道:“等我此间事了,自会觅车去京师等雅春。”
她说的是到京师等雅春,并未说到京师寻孟家,孟宜春心知肚明,想起自己追出来时父亲那张又臭又长的脸,心知扉娘再回孟家已无可能,就算勉强回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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