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紧盯着梁玉询问道。
梁玉听着邹曦的话,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于是她的嘴唇刚开启,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又合了上去。过了不知多久,还是能够感受到邹曦那道毫不掩饰的目光,终究还是软下心,轻轻吐出一句:“没事。”
梁玉说完就迎上邹曦的目光,丝毫不退让,但是那道目光也不具备太强的侵略性,就只是平和的,宁静的,让邹曦放下心来又瞬间将心提上了喉咙。实在是……实在是邹曦不太适应被人长久地毫不掩饰地注视,特别是他爱的人的注视。
“哦那……那什么……我就是来问一下,你喜欢吃什么?医生说了你近期可以适当吃一些油腻的东西,所以我想……我想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我就去给你做。”还没有说完,邹曦的耳根子就已经红了,甚至连脸也开始烧红起来。
但梁玉视若无睹。或者该说梁玉内心是有波动的,但那丝毫的波动还不足以让她回到以往的状态,如今的她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没有说话的渴望,没有交流的欲望,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于是她选择静默,选择发呆。
邹曦目光不由得暗淡下来,匆忙说了一句“那我去做饭给你吃”之后转身走出病房。
他在害怕,他在颤抖,他怕再过一会会忍不住去摇晃梁玉,忍不住找出镜子对梁玉吼叫,忍不住要对梁玉喊:“看看你如今成了什么鬼样子!看看你这模样,你父亲该有多痛心!”
可他不能,医生说了,梁玉,不能再承受一丝一毫的刺激。尤其是来自亲人家属的刺激。
怎么会这样呢。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梁玉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呢?邹曦靠着病房的门,肩膀垮了下来,不一会儿,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径直地大跨步走向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她还会好吗?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是这副样子呢?”邹曦将梁玉的模样描述给医生,越说越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很难受,可是又似乎越难受越想说得更多。或许,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受虐狂。可是啊,他所有的受虐倾向,只容许来自梁玉的所施行的虐。精神上,或者,身体上。
“小伙子,别慌。按照你这些说法,病人的状态是在好转,如果你还是不放心,下午带她去做一个全身心的检查,精准的医疗设备总不会出错了吧。放心,病人安静下来是好事。”
“好的,谢谢医生。”邹曦说完,起身走向门口,旋开门把,安静地走了出去。心里像是被投了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终于,归于平静。
她会好的吧?梁玉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邹曦就带着一脸平静的梁玉去做全身检查,然后在忐忑不安的心跳声中坐立不安,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强迫自己静心等待医生的诊断。
“我没事。不用焦急。”梁玉靠着椅背看着一会坐下来,一会站起来转圈的邹曦,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说话。
邹曦一脸惊讶,然后慢慢走向梁玉旁边的座位坐了下去,然后应了一声:“嗯。”
他很紧张。像是那些生病求医问药,却害怕听到自己得了绝症的人心里的那种紧张。担心结果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从而绝望,希冀出现奇迹从而奢望。即便生病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梁玉依旧宁静,邹曦依旧躁动,食指不间断地轻扣木制座椅的扶手,轻扣,抬起,再扣下。
笃……笃……笃……
有节奏感,却在漫长的时间里像是宣告死刑般的倒计时,让人无端地心生绝望。
“我没事。”
“嗯。我知道,你会没事的。”
“我真的没事。”
“嗯,我知道。”
房门旋开的声音,关闭。皮鞋摩擦地板上的沙粒所发出的沙沙声,站立,停止。然后是一把温润的嗓音,温和的,透彻心扉的。
“她没事。”
“嗯,我知道。”
邹曦瞪大双眼,猛然站起来,看向说话的医生,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
“年轻人,都说了她没事,别紧张。喏这是她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都在说明她的情况在好转。”
“那……那她真的没事了吗?”
“是的,没事了。不过我建议她最好还是回家去休养,毕竟医院只是治疗的地方,而想要她好得快些,最好是让她回到熟悉的环境里,适应适应。”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