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剪了短发会是什么样子,沈崇楼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来。
良久,他没有发声,倒是沈崇宇将咖啡再次倒进了他的杯子里,紧接着,沈崇宇端着杯子,凑了过来。
杯子间碰撞的清脆声响,让沈崇楼回过神来。
“若是南京那边抓剪发严格的话,我认为首先开刀的就是那批学生,听秦修远身边的人说,秦修远有意遵从如故的意见,她还会继续去女大上学。”沈崇宇自顾地喝了一杯,一边喝一边如此道。
沈崇楼的面色越来越沉,他睨了一眼杯子里的褐色液体,道:“即便禁止剪发令在南京推崇我也不会让此事波及到她,二哥就不用担心了。”
沈崇宇听他如此说,便没有再就着此事继续说下去。
楼下突来的声响,扰乱了楼上萨克斯的悠扬声,沈崇楼和沈崇宇二人坐着的位置是靠着外围栏杆,他们齐齐朝下望去。
“爷,放了我吧,我不想在百乐门待了。”身穿洋裙的女子苦苦哀求,领着打手的人好不理会,只是继续示意一下要将人带走。
典型的中国式观望,人看人成为凑热闹的典型场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对女子指指点点。
沈崇楼倒没有多大的反应,此刻,他的心思,都牵挂在南京。
沈崇宇不一样,似乎令他放心不下的人,都是来自在外人看来‘风尘’场所,他的母亲是如此,就连秦安容也是如此。
“二哥,你要干什么?”沈崇楼见沈崇宇站起来,伸手拉住了沈崇宇的衣袖,道,“租界这里,最不能的就是犯多管闲事的大忌。”
“那女子一看就不情愿,三弟,如今不是封建社会,可女子的地位,依旧得不到提高,难不成她们生来就是男子的附属品?”沈崇宇一脸愤愤不平之态,沈崇楼也皱了眉。
沈崇宇坚持要下去,但见沈崇楼摇摇头,他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三弟,答应我,等你回了江北,改变现如今这种格局可好?”
望着沈崇宇脸上忧色以及认真的神色,沈崇楼认真地点点头,应声:“好。”
沈崇楼第一次明白,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意义不一样,曾经他以为只要坐上去了,就能得到沈如故。
促使他渴望那个位置,只有沈如故一个理由。
可事实上,想站在一定的高度上,必定要承受与常人不一样的重量,肩负的重任,也不同寻常。
沈崇楼见沈崇宇情绪稳定下来,悠悠地呡了一口咖啡,感觉到了苦涩,他那双剑眉拢得更深了。
他笑着对沈崇宇道:“二哥,你在背后的鼎力相助,带有私心。”
被沈崇楼猜中了心思,沈崇宇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他若不带有私心,万万不会插手到沈崇楼的事情中来。
沈崇宇道:“你知晓我从小就不愿争,只想着安稳度日,唯一的请求就是能够给我一个能够做喜欢之事的地方。”
“可长大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我挂念的人并不多,挂念我的人也不多,可就那么两三个,却足以牵绊我一生,三弟,我想你懂得。”他感慨道。
明明喝的是咖啡,为何,倒是像喝了酒之后吐露心声?
懂,沈崇楼自然懂,牵绊沈崇宇的有两三个,而他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发笑,沈如故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他如此不能割舍?
咖啡没有喝完,萨克斯还在继续,夜却深了,沈崇楼与沈崇宇走到了外滩,吹着风,两个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明日什么时候的火车?”沈崇楼问。
沈崇宇侧脸,瞧着五官越发刚毅,身姿挺拔的弟弟,笑了笑,道:“改成早上了,父亲身体不好,反倒催我更紧。”
“家里的事,暂时还要摆脱你照料,大哥……我不放心。”沈崇楼如实道,“大哥这会儿没赶着敛财就不错了,万事你还需防着点。”
沈崇宇点点头,记住了沈崇楼的话。
瀚哲瞧着时间差不多,便遣了人过来接沈崇楼和沈崇宇。
回到公馆之后,沈崇宇住在客房,就要关上门好生休息,只听沈崇楼道:“二哥,秦修远的妹妹,能放下,就不要碰,有些人,是毒。”
秦安容是个怎样的女子,沈崇宇觉着自己都不曾看透她,沈崇楼不曾接触过,他又何尝知道?
沈崇宇笑而不语,关上了门。
沈崇楼早已料到沈崇宇会是如此反应,没想到,终有一天,二哥会陷入秦安容的美人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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