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抵达中山商行时,秦修远正在查看账单,她不顾周守门人的阻拦往里面走去。
“江北那批货尽快收回来,我知道现在江北一片混乱,我不管,那是他们的事情……”秦修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话还未说完,砰的一声,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秦修远看清来人,面色即刻阴沉下来,拢着眉端坐在上方望着神色匆匆的沈如故。
她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交汇的眼神,却让秦修远倍感疏远。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方才他说的话,都被沈如故给听去了?
秦修远站了起来,面色还算淡然,将账本轻轻合上,朝沈如故走去。
沈如故对秦修远摇摇头,对他的信任,被那些话一点一点击碎。
她对秦修远道:“你现在,想要对江北来一招釜底抽薪是吗,明知道江北乱成了一锅粥,你彼时还要下手。”
秦修远只是在她面前站定,并未开口解释。
她望着没说一个字的秦修远,他自然没话说,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秦修远长久的计划,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下手,现下,倘若他再对江北做些什么,不但是沈家,江北都会遭受重创。
既然秦修远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他也极有可能做出对沈崇楼下毒手的事情来。
沈如故不想和他拐弯抹角,但正当她要开口问秦修远时,他却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他的手掌,最后落在了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较之沈如故先开口,问道:“怎么不在宁海好好休息,跑这里来了?”
“你怎么知晓江北乱成一团?”沈如故抓住了疑点,问秦修远,没等他回答,继续道,“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
“我记得你口口声声说不喜好沈崇楼安排人手在南京,你是不是一样安排了人在江北?”沈如故视线直逼他那深邃的眼睛。
秦修远并不喜好她这样的语气还有眼神,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账房的人示意。
周遭的人立即领悟,很快退出了账房。
她从秦修远脸上的表情得到了答案,他一定也安排了人手在江北,不然不会这么快知晓江北的点点滴滴事情。
比如,秦安容就是一个,听说,沈昭年中毒,和秦安容有关。
沈如故能够理解秦家兄妹因为母亲的事情,痛恨沈家,可是无法理解他们怨念越来越浓,更不能理解他们从未有放过沈家任何人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秦修远终于开口了,如此问她。
沈如故眼睫轻颤,他淡然自若的模样,让她看不透他。
都说,一个人做了坏事是会心虚的,为何,秦修远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沈如故不想胡乱怪罪一个人,也不想胡乱相信一个人,她问:“二哥说,崇楼性命垂危,是因在船只上遭人刺杀,伤口很多。”
秦修远原本自然的面色,终于阴了几分,他就那么看着她,像是想在她身上看出洞来。
沈如故不知他为何这么看自己,难道,他不该说些什么,或者说,给她一个答案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她从未在秦修远的脸上看见这样古怪的笑,苦涩又可笑一般。
“你就是为这件事急急忙忙跑来中山的?”秦修远像是恍然大悟。
难道这样的事情,还不够让人神情紧张吗,也不够让人焦急吗?
“是不是你?”沈如故问,语气里,依旧更多的是紧张,还带着丝丝期许。
她希望秦修远给出否定的答案,然而,秦修远却是如此对她道:“只因为你和沈崇宇联系,所以跑来直接问我?”
沈如故对他点头承认,脸上的神情极其迫切,她在等秦修远的答案,而不是让他反问自己。
“倘若是我干的,你打算怎么办?”秦修远朝她逼近,微微低着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两个人的呼吸都很粗粝。
如此近,沈如故禁不住想要往后退,却被秦修远一手勾住了腰肢。
他再开口,是同一个话题,却换了一种问法:“若不是我干的,你又打算如何?”
沈如故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一时间,被问住了。
她思忖着,秦修远说的没错,是,她能怎么办,不是,她又能怎么办?
对于秦修远来说,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任何资本和这个人抗衡。
“我以为,你这里应当会有答案,可是,你没有,你从未选择相信我,也从未将我当做你要白头相守的丈夫。”秦修远点着她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