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楼静静地躺在那里,睁着眼,只是有时看着床榻的顶端有些乏了,这才眨了眨眼。
娘亲不知何时从佛堂里出来,此刻,正紧紧地拽住他的双手,嘴里不停的叨叨:“菩萨保佑!”
“儿啊,你倒是吱个声呐!”尚文瑛面上尽是忧色,紧紧地盯着沈崇楼,生怕错过儿子微微动容的表情。
沈崇楼觉得乏力,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病了。
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以及狂风刮在他的脸上,大滴的雨击打在他的身上,都抵不过那一刀还有那一枪。
目前持枪令管的那么严格,能私下持枪的人,并不多,倘若不是亡命之徒,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那么,究竟在上海,谁要置他于死地?
而尚文瑛良久都未得到儿子的回应,心始终提着,生怕儿子这一病,给病傻了。
好在沈崇楼开嗓,问道:“母亲,我昏睡多久了?瀚哲呢,他还好吗?”
“瀚哲也醒了,你放心,大夫已经看过了,没多久,若不是你们身子骨健壮,怕是……”说着,尚文瑛抽泣起来,她是当真怕儿子自此没了。
她始终不能做到六根清净,儿子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父亲呢?”沈崇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一时间说不上来。
按理说,父亲那种性子,这时,定在他旁边。
沈崇楼环顾四周,始终没有瞧见沈昭年的身影。
尚文瑛不料他会如此问,本想着他大病刚醒,瞒着沈昭年去世的消息。
她还未来得及告知沈崇楼,外面一阵吵闹,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撞开。
尚文瑛瞧着寻常跟着沈昭年的秘书,眉头一蹙,道:“你这慌慌张张的,火烧眉毛了?”
“老夫人,比火烧眉毛还要急。”秘书急急地喘息了一口气,转而正对着沈崇楼,道,“三少,大帅府闹起来了,不知是谁从沈公馆走漏了大帅去世的风声,一时间没了震慑下面的领头人,慕少将联名鼓动着下面一匹人起了内讧。”
秘书面色沉到了谷底,焦急地一拍腿:“只怕是,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内讧的机会,要造反。”
尚文瑛早就给秘书使了使眼色,秘书却没有瞧见,她急忙看着沈崇楼。
她原本以为听到父亲的去世,沈崇楼身子会受不住,却不料,沈崇楼极其平静的面色。
只听沈崇楼万分镇静地对秘书道:“谁说没有了领头人?”
虽说话音并不慷锵有力,却有足有的威慑力,沈崇楼双手抽离,撑在床榻上,要下床。
“崇楼,大夫说,你要静养。”尚文瑛自然不会让他离开房内。
沈崇楼瞧了一眼母亲,却问:“二哥一定在处理公馆事宜吧?”
尚文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但事实上,的确是沈崇宇在操办后事,于是,她点点头。
只见沈崇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放心下来,他道:“那就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二哥既然能够一手撑起家里,那么,大帅府的麻烦,就该我来解决。”
……
云锦坊的阁楼上,许秘书来回焦急地踱步,秦修远却淡定的很,悠闲地画着兰花。
“少东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画兰花,听说沈三少醒了,大帅府面临一场大变革,若是……”说到这里,许秘书并未再说下去,双手却紧紧地合着,更是心慌起来。
秦修远手中的毛笔一顿,他缓缓抬头,看向许秘书。
“若是什么?”他问道,同时也准予许秘书说下去。
秦修远继续手中的画,可方才顿出的墨点,却毁了整幅画的格局。
许秘书听到秦修远如此说,这才继续道:“若是沈三少度过这次大帅府的危机,第一个就该来南京找您了。”
秦修远嗤笑一声,将毛笔往宣纸上一扔,这次空白处顿时间染上了许多墨汁,彻底画不了。
“他找我干什么,致远,你的意思是,找我算账吗?”秦修远的语气依旧不以为意,悠悠然道,“我没惹他,找我算账作甚,你也是瞎操心。”
许秘书却疑惑地望着秦修远,噎住了声,面色依旧不太好。
他询问秦修远:“少东家,现在外面都在说,上海那船只上的杀手,是你门下的人。”
秦修远刚走出案台后面,听到这话,不悦。
“你也不信我?也以为是我私下派的人?”秦修远反问许秘书。
许秘书被问的一时间无话可说,不是不信,是外面人说的有模有样,甚至还能拿出证据。
况且,在许秘书看来,秦家和沈家恩怨早就结下,少东家早就想扳倒沈家,现在沈昭年死了,沈崇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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