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披甲,如墙而进,甲械精良,骑术精湛,来的绝不是西安府的卫所兵,如此惊人威势,只能是九边精锐,邵进禄心底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绝望感。
圣教大军自起事后南征北战,好容易攒下手中这些精锐,在宜川甩了那些老弱累赘后,冬日横穿黄龙山一路奔袭,虽说连战连捷,可连日露宿,忍饥受寒,早已困顿不堪,葫芦滩一战有心算无心,虽是得胜,人马体力也削弱得厉害,攻潼关不克,更是军心动摇,如何能抵御边军的百战精兵!
刚刚调转方向的步卒呆呆地望着席卷而来的铁甲精骑,心头竟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念,虔诚的白莲教徒只是默默祷念教中经文,祈求魂归真空家乡。
“集结!速速列阵御敌!”眼见手下浑浑噩噩,邵进禄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喝,驱赶手下迎战,只有稍微阻上一阻,打乱官军的冲锋队形,己方轻骑或有可能在步军配合下对丧失速度的重骑分割围堵,拼出一线生机。
白莲教步卒在惯性驱使下麻木地列成一个简单的方阵,堪堪才列阵完毕,义无反顾的官军铁骑已然对着他们直撞上来!
那些披着马甲的西番战马,借着疾驰攒起的冲力,喷着热腾腾的白烟,狠狠地踏入了白莲教步军当中,伴随着着人骨被马蹄踩踏的碎裂声、长枪入肉的闷响、长刀割裂血管的嘶嘶空气声,方阵中终于爆发出了混乱惊慌的呼叫呐喊,白莲教众惨叫着。
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却,将原本松散的方阵推搡得更加混乱。这些虔诚的白莲教徒终究是血肉之躯,在边军铁骑劈破斩浪的攻势之下,终于全线崩溃,四散奔逃!
明军马不停蹄,冲垮步军方阵后,又直冲邵进禄骑兵队伍所在。步军溃散如此之快,大出邵进禄预料,难道真的大势已去?邵进禄轻叹一声,抽出腰刀,疾呼一声:“迎敌!”
没有听到同仇敌忾的呐喊,邵进禄惊疑向左右望去,只见一众心腹教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惊恐之色,怒从心起,邵进禄挥刀砍翻一人,厉声道:“敢有犹豫不前者,死后永堕轮回,受无量劫苦。”
众马军身子一颤,惊惧犹疑各种神情交织在脸上,终于有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迎着官军铁骑冲了上去。
一人带动,其余人等纷纷跟上,两支队伍狠狠撞在了一处,各有骑士在争杀中落马,还未及站起,便在万千马蹄践踏下,融入雪泥。论起披甲程度,明军重骑不如赫赫有名的西夏铁鹞子、金国铁浮屠。
甚至比之元初蒙古重甲骑兵也有不足,倒并非是装备不起,实在是昔日叱咤欧亚的蒙古帝国败退大漠后冶炼技术退化得厉害,明军没有配备具装甲骑的必要,否则只能跟在鞑子骑兵后面吃沙子。
明军重骑抛弃全覆盖马铠,采用半具装甲骑,既能在格斗中有效保护自己,又能灵活骑射,保持骑兵机动,便是遇见步兵叠阵,也可用随军火器轰开阵型,至于遇见白莲教这素质的对手,连火器都可直接省了。
在结成一道道铁墙的明军甲骑隆隆碾压下,无数白莲教徒在密集枪林中惨呼落马,明军所过之处,瞬间便成一条血路。白莲教众被教义鼓起的勇气荡然无存,边军太过厉害,不可正面当其锋芒,还是央求堂主尽快逃离吧!
可他们扭过身去,那挥刀督战的大愿堂主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些人登时明白,他们如同宜川城那些老弱教徒一般。
被当成了弃子,胆气已丧,精神支柱又已坍塌,白莲教众再也没有迎敌的心思,有的打马向周边溃逃,有的干脆丢刃下马,往地上一坐,引颈待戮,这支白莲教所谓精兵便这样土崩瓦解
邵进禄带了十余亲信,疯狂疾奔,边军不可挡,教众不可恃,借他们性命且阻上追兵一时,待会合安典彩后军,接了妹妹一家人,立即躲入山中,你边军本领再大,还能将黄龙山一草一木翻检一遭不成!
眼见即将抵达葫芦滩,邵进禄奇怪为何不见后军大队人影,突然看见数十人如丧家之犬般疯狂逃奔,看服色应是后军教众。邵进禄下马抓住一人,那人头也不抬,挥着手中刀没头没脸地砍了过来。
随手夺下刀来,邵进禄反手赏了这不开眼的家伙两个大耳刮子,才算帮那人叫回了魂儿。“堂主,大事不好啦!”那人看清邵进禄,嚎啕大哭。“怎么回事?后军的人马呢?眷营的人呢?”邵进禄晃着那人肩头,厉声喝问。
“没啦,全没啦,官军用火器攻破麻线岭,突袭后军,眷营姐妹都落入他们手里,后军只余下我们这些人啦!”邵进禄失魂落魄,无力地松开那人,麻线岭失守,撤回黄龙山的路都被断了,如何是好!
“堂主,怎么办,您快拿个主意啊!”随邵进禄逃出的几个心腹人人焦躁,在教中混到高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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