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兴趣了。他曾经非常热衷于xìng交,却不是想要个孩子。”
参议员懊恼地啧啧连声地说“我当初要是管教好我的孩子就好了!”他抽搐了一下。“我去拜访了埃利奥特在纽约时经常去看病的那位心理分析专家,这件事是直到去年才办的。看起来,关于埃利奥特的事,我的关心迟了二十年。问题是———问题是,我,我脑子里从来没有想到过,像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居然会到这种地步!”
姆沙利强按捺住他急于想知道埃利奥特病情的详细诊断情况的心情,紧张地等待着有个什么人催促参议员继续说下去。没有人催促,所以姆沙利只有自己说话了。“医生说了些什么呢?”参议员心里毫无戒备,继续他的话题。“这种人从来都不愿意谈你想要谈的事,总是谈些不相干的事。当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他连埃利奥特都不愿意再提到了。他只想谈罗斯瓦特法案的事。”罗斯瓦特法案是参议员自认是他在立法事务方面的得意之作。这个法案规定,凡发表或占有诲淫材料的均属违反联邦法律,最重可判五万美元罚款和十年监禁,不准假释。这实在是一个精典之作,因为它精确地给诲淫下了定义:
诲淫,即能引起生殖器官勃起,生理排泄,身体毛发勃起的任何图片,或留声机唱片,或任何书写材料。
“这位心理分析医生,”参议员发牢骚说“想要了解我的童年生活。他想要探究我对身体毛发的感觉。”参议员耸耸肩。“我请他别再谈这个问题了。我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据我所知,对这个话题很厌恶。”他指着麦克阿利斯特,其实也只不过要指个什么人罢了。“这就是你们的对色情的解释。有些人会说,‘啊,你是如何认出来的呢?你怎么能把它与艺术和其它诸如此类的东西分得开呢?’我把这个解释写进了法律!色情和艺术的差别就在身体毛发上。”
他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向西尔维亚道了歉。“你不要计较了吧,亲爱的。”
姆沙利鼓励着他。“那么,医生对埃利奥特什么也没有说吗?”
“这个该死的医生说了,埃利奥特对他什么也没有讲,除了那些人所共知的历史事实,差不多都是和怪僻人物和穷苦人所遭受的压迫有关的事。他说,他对埃利奥特的病所作的任何诊断,都不会是些胡说八道。作为一个忧心忡忡的父亲,我对医生说了,‘说吧,关于我的儿子,无论你说什么都行,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你随便讲什么,不管对不对,我都会感激你的。因为好多年以前,不管是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是真还是假,我对我的孩子已经吃不准了。你就把你的不锈钢汤匙伸进这个不幸的老头子的脑子里来吧,医生,’我对他说,‘而且还要搅动。’
“他对我说,‘在我对你讲了我的不负责任的想法之前,我想提到一个关于性反常的问题。我曾经想和埃利奥特讨论这个问题———好,如果参加讨论这个问题会对你造成强烈影响的话,那还不如现在就结束这个话题。
’‘说吧,’我说,‘我是个老油条了。
有种说法,老油条已经不会因为什么人说了什么而受到很大刺激的。以前我根本就不相信,现在我就试图去相信。’
“‘很好———’他说,‘让我们假设,一个健康的年轻人总是会由于一个漂亮的女人,除了他的母亲和姐妹,而引起性冲动的。
如果他由于其它事物而引起性冲动,比如,另一个男人,或者一把伞,或者约瑟芬皇后的鸵鸟毛披巾,或者一只绵羊,或者一具死尸,或者他的母亲,或者一条失窃的吊袜带,那他就是我们听说的性反常。’
“我回答说,我以前就知道这种人的存在,不过,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事,因为似乎也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去考虑他们。
“‘很好,’他说,‘这个反应很适当,罗斯瓦特参议员,坦白地说,颇使我感到惊奇。让我们现在就来谈谈这个看法,所有的性反常都是一个电线搅乱的问题。大自然母亲和社会命令人们应该在什么什么地方和如此这般地进行性行为。正是因为这个电线搅乱的问题,这些不幸的人却一个心眼地径自跑到一个错误的地方,自豪地,精力充沛地干起那种见不得人的不合适的事情来了。假如他没有挨暴徒的殴打,而只是因为挨了警察打而终身残废的话,那他就算是幸运了。’”
“这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参议员说“而且我也这样对医生说了。”
“‘好,’他又说了,‘干医生这一行,最最愉快的莫过于把一个门外汉推向恐怖,然后又把他拉回到安全的岸上来。埃利奥特肯定是电线搅乱了,但是,这种短路导致他为发泄性欲而去做的那些不合适的事,并不一定是些很糟糕的事。’
“‘怎么说的?’我叫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埃利奥特偷女人的内裤,埃利奥特在地铁偷偷剪人家头发,埃利奥特偷看人家等等下流事。这位印第安纳州参议员耸耸肩。‘告诉我,医生,您将最坏的消息对我说吧。埃利奥特把他的性欲导向什么啦?’
“‘乌托邦。’他说。”
失望让姆沙利反复地打着喷嚏。
埃利奥特看着和孩子一起找株曼德拉草根,睡意越来越浓了。他不过是随便翻翻,希望偶然发现某些会使法利赛人(伪善者)咬牙切齿的地方。甚至有个地方描写道,有一个法官因为从来没有使他妻子达到过一次情欲高xdx潮而受到谴责。另外还有一个地方,有一个负责肥皂客户的广告经纪人喝醉了酒,锁上他公寓的门,穿上他母亲的结婚礼服。埃利奥特皱起了眉头,努力去想这种事大致是会使法利赛人恼火的。但是,他总不能那样做到。
他现在读到这位经纪人的未婚妻勾引她父亲的司机,她故意挑逗地咬掉了他制服上口袋的扣子。埃利奥特很快地坠入了梦乡。
电话铃响了三声。
“我是罗斯瓦特基金会,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罗斯瓦特先生———”这位烦躁不安的人说“你不认识我的。”
“难道有人对你讲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无关紧要的,罗斯瓦特先生。我比微不足道还微不足道。”
“那么,上帝就是犯了一个很糟的错误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帝在造我的时候,肯定是犯错误了。”
“或许你该向合适的地方去发你的牢骚。”
“那么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谁告诉你我们的?”
“在电话亭内有一张黑色和一张黄色的告示,上面写道:‘不要自杀,给罗斯瓦特打电话吧,’而且还有你的电话号码。”这种告示在全县所有电话亭内都有,同时在大部分消防队员的车子和卡车后窗上也都贴着。“下面有人用铅笔写了些东西,你知道吗?”
“不知道。”
“写的是,‘埃利奥特罗斯瓦特是一位圣人。他会给你爱和钱。如果你宁愿要印第安纳州南部最好的屁股的话,那就给梅丽莎打电话。’下面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这个地区你并不熟悉吧?”
“我对哪里也不熟悉。不过,你的职业到底是什么呢?———某种宗教吗?”
“圣灵两系宿命论洗礼会。”
“那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一般对人家硬说我必定信某种教的回答。恰好有这么一个教派,我敢肯定一定是个好教派。必须要洗脚,而且神职人员不拿薪水。我洗脚,而且我也不拿薪水。”
“我不懂你的意思。”打电话的人说。
“不过就是一种使你感到轻松的说法罢了,就是要你对我不一定要十分认真。你大概不是一个圣灵两系宿命论洗礼会会员吧,对吗?”
“上帝啊,不是的。”
“这里有两个信徒。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对他们当中的人,讲我刚才对你讲的话。”埃利奥特喝了一口酒。“我真害怕这一天,而这一天终将来临。”
“听了你的话觉得你真像是个醉鬼。你是不是刚才喝了酒。”
“管他呢———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政府。”
“什么?”
“政府。如果我不是教派,而且我又要阻止人们自杀,那我一定就是政府了,对不对?”
电话对面的人自言自语了几句。
“要么就是社团的金库了。”埃利奥特说。
“你在开玩笑是吗?”
“这正是我想要知道而要你去发现的东西。”
“也许你觉得贴上一些关于想要自杀的人的告示,是蛮好玩的吧。”
“你想要自杀?”
“那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不想对你讲那些我发现的,能让生命延续的理由。”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要问你,假使继续活一个礼拜,你要开出的最最低的底价。”
沉默了一会儿。
“你听清我的话了吗?”埃利奥特说。
“我听清了。”
“如果你不想自杀,那请你把电话挂上,好吗?否则别人会打不进来的。”
“你似乎精神有问题。”
“是你想要自杀的呀。”
“假如我说,给我一百万美元,我也不愿意活到下个礼拜,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就说,‘那就去死吧。’一千美元怎样?”
“一千美元。”
“那就去死吧。一百美元怎样?”
“一百美元。”
“这才像话了。到这里来谈谈。”他把办公室地址告诉了他。
“不要怕消防站门口的那些狗。”他说“它们只有在火情警报器响的时候才咬人。”
这个报警器还有一些故事,据埃利奥特所能得到的资料来看,它是西半球最响的一个警报器。它是由一个七百马力的梅塞施密特引擎带动的,而此引擎又有一个三十马力的电力启动器。
它曾经是二次大战期间柏林的主要空袭警报器。罗斯瓦特基金会从西德政府手里把它买下来了,然后匿名送给了这个镇。
它是用平板车送来的,关于赠送者的唯一的线索是拴在上面的一个小纸片,简单地写着:“一个朋友的敬意。”
埃利奥特在一本他藏在床底下的笨重的账本上记事。这个账本有个黑色印花皮面子,有三百页悦目的绿色有格子的账目。这就是他所说的末日账本,在这个账本里,从罗斯瓦特基金会在罗斯瓦特县开张的第一天起,罗斯瓦特就记下了每一个来求助的人的姓名,他遇到的困难以及基金会对他的帮助。
账本都快记满了,而且也只有埃利奥特和他的已经跑了的妻子才能看得懂里面写的是什么。现在他正在写那个给他打过电话,并且才来见过他,并且刚刚离开的那个要自杀的人的姓名———此人走的时候有点恼火,好像是怀疑他是不是受了骗,或者给耍弄了,但又好像摸不着头脑,或者是什么道理。
“谢尔曼威斯利里特尔,”埃利奥特写着“!"#$,%&—’—*+—,-—。/0/—0-12—345/66。”翻译过来,意思就是,里特尔是印第安纳波利斯人,是一个想要自杀的工具和模具工人,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是一个二次大战的退伍军人,有一个老婆和三个孩子,老二得了大脑麻痹症。埃利奥特给了他一笔三百美元的罗斯瓦特基金会的研究金。
在末日账本中,比给点钱要更加常用得多的一个处方是“7。”这是埃利奥特推荐给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是某一原因,而深深陷入抑郁之中的人的。“亲爱的,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吧——吃一片阿斯匹林,同时用一杯酒送下。”“48”指的是“捕捉苍蝇”人们想为埃利奥特做些事补偿一下。他就要他们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来他的办公室打苍蝇。在蚊蝇孽生季节,这并不是件容易做的事。因为埃利奥特的窗户上没有窗纱,而且,由于有下面油腻的热气通风装置,他的办公室便和烧午餐的肮脏厨房直接相通。
所以,这种捕捉苍蝇实际上是宗教仪式,甚至仪式化到了一种很深的程度:传统的苍蝇拍子已不使用,善男信女各以不同方式捕捉苍蝇。男人们用橡皮带子,女人们用温水桶和肥皂水。
用橡皮带子是这样打法的:人们切开一根橡皮带,把它绞成一股绳子,而不是弄成一个圈圈。他用两手拉开这根绳子,沿着它瞄准,就像它是一根步枪筒一样,当苍蝇被瞄上了以后,突然松开将皮带打得准的话,苍蝇就会尸飞灰灭。这就是造成埃利奥特的墙上和木器上许多奇怪的颜色的原因,上面都是些干的苍蝇的尸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