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伸手帮慕鸿宇推拒,岂料慕鸿宇竟“哈哈”笑了两声,大大方方接过钱袋往腰间一挂。那神态,仿佛这钱袋真是他方才不慎丢失的。
待管家走后,宋婉宁忙问:“你干吗收他银子?”
“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再说,咱们这几日在街口摆摊,折进去不少本钱,刚好用这笔银子补上!”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
“消灾个屁!”慕鸿宇翻翻白眼:“跟这种人讲什么信义?银子照拿,咱们该干嘛就干嘛!”
“大人怎可这样?”
“怎么?准他张阎王为富不仁,就不许我慕鸿宇骗他两个钱请那些心怀正义的老百姓喝几杯茶,吃吃小馄饨?你可知这袋银子能让刘安母子安度多少岁月吗?我自拿回去给了刘王氏和刘安,也抵不了张花这些年对刘家的亏欠!”
见宋婉宁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慕鸿宇松开她的手:“婉宁,你什么都好,就是被你师父教得太过于耿直,丝毫不懂变通。这般迂腐执拗,将来你当如何保护自己和你娘亲?”
“这跟保护我娘亲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且想想李麻子全家的遭遇?
这世上心机深重的坏人那么多,太过耿直无异于处处挨打的出头鸟。而变通并非圆滑世故,有时候乃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婉宁,我们只需对正人君子像你师父那般坦坦荡荡,若遇见算计你、想害你的无良小人,只管反过来算计、欺负他们就好。”
慕鸿宇这话听着挺有道理,但宋婉宁就是觉得别扭。皱着眉,她硬邦邦道:“慕鸿老爷的话不对!正义之所以令人仰视,乃是因为它代表着原则和坚持。倘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那这世上岂不人人都是毫无原则的两面人?而遇到坏人都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最终结果不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吗?
就好比张花被害一案,如果真按大人所说,张花蛮不讲理打瞎刘王氏的眼睛,刘安和刘王氏也以怨报怨,将张花毒死分尸,那刘家岂会世世代代受到附近百姓的爱戴?而张家又岂能就此罢手?
其实这些大人心里都明白,否则您之前也不会说出律法需要有人监督的话?
故,宋婉宁以为……”
才说到这里,便见慕鸿宇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眼神,仿佛宋婉宁是条刚刚生下来,极不懂事又无比惹人怜爱的小奶狗。宋婉宁不由顿住话题,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傻丫头!你如此天真耿直,以后怎么叫我放心?”说着,慕鸿宇竟满脸温柔地在宋婉宁发顶轻轻揉了两下。
宋婉宁一怔。
这厮,有毛病吧?她天不天真,耿不耿直,与他何干?再说,她哪里天真耿直了?她明明十分圆滑世故好吗?
正想问问慕鸿宇抽什么风?却见管家远远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宋婉宁立时将要说的话忘了。
细数一遍,她低声问:“怎么来了四十八个?那么多人慕鸿老爷待会儿打算如何做?”
“自然是交给你,婉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大人就不担心夏桑不在其中?”
“不会!”慕鸿宇笑得像只狐狸:“方才我故意雷声大雨点小地唬住管家,乃是怕管家有所察觉,提前将夏桑转移出去。现在管家自己都毫无防备,夏桑怎么可能不在其中?”
“大人倒是聪明,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也忒多了点!”
“那是!”被宋婉宁讥讽,慕鸿宇非但不生气,还满脸得意:“跟我们婉宁在一起,若是花花肠子不多点,岂不是要被你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