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视线里突然多出张狰狞肥胖又扭曲的脸,如同斜长在洞口极为丑陋的毒蘑菇,残忍,又阴狠歹毒。
“不……”惊恐地伸出手,他想将幸存者拽回来。
可惜太迟了!
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劈砍下来,瞬间染红了他的视线……
乾巳王朝二十一年二月初二,寅时半,京城,太医院药库。
慕鸿宇双手环胸斜倚着屋外一棵大树,嘴里叼根狗尾巴草,长睫轻阖,面上带着些些嘲讽和玩世不恭,仿佛睡着了。
“啪!”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他倏地睁开眼睛。
视线精准地锁定住屋内那两个白色身影,他的眼眸比黎明前的黑暗更加深邃沉重。
那二人与这些日子以来的每天一样,正手捧药罐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摇曳烛火导致视觉错位,将他俩映照成两道即将融合、无比美好的晨曦,看得让人无比眼热。
慕鸿宇有点想笑。
两个月前,宋婉宁奉旨成为乾巳王朝唯一的七品女仵作,丞相宋洁忠曾亲自上门交涉,希望宋婉宁搬回丞相府居住。宋婉宁却以职责所需为由断然拒绝,整日与他泡在审案堂内翻阅旧案卷,便是卧房,也要选在他隔壁。仿佛,她是他形影不离的小尾巴。
如今,这小尾巴却迷上了太医院。
其实慕鸿宇知道,宋婉宁来太医院大都为了查案。但每每瞧见她与这位纤尘不染、如阳春白雪般的神仙太医并肩而立、热烈争论,他依然会生出股强烈的怪异念头——好一对金童玉女!
这感觉荏地不爽,就像自己精心培育的嫩白菜突然被野猪拱了去,直啃得慕鸿宇心里乱七八糟。
再也无法淡定,身形微闪,慕鸿宇推门而入:“婉宁,天快亮了,太医院要点卯,我们回去吧?”
“哦!好!”宋婉宁应了声,一双眼睛却似黏在药罐上,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东方泽倒是抬眸扫了慕鸿宇一眼:“无妨!皇上给了衙门特权,只要你们来,太医院便可不点卯。这味药婉宁要得急,先配完再说!”
该死的!
努力压制住怒火,慕鸿宇无视东方泽,笑看向宋婉宁:“今日乃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婉宁你不是要回封岳县看望你娘亲吗?药什么时候都能配,你娘却等不起。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哎对!我竟将此事忘记了!”宋婉宁一拍额头,“那东方太医……”
“晚点我送你回去吧!”东方泽冲她温柔笑笑:“昨晚听你唠叨那两块药田长得不太好,我正巧去帮你瞧瞧。眼下这味药却拖不得,不差这点时间。”
“哦好!”宋婉宁面上一喜:“说话算数,你一定要去看看我的药田,好些珍惜药材都枯了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忙完咱们就走。”
他二人言语亲切相处自然,竟似忘了慕鸿宇的存在。慕鸿宇只觉喉间一哽,想都没想,便冷声道:“不劳东方太医送婉宁,本官还有要事!”
“慕大人有要事尽管去忙便好,婉宁还有我!”东方泽回应得十分顺溜。
慕鸿宇则眼皮一跳,这叫什么话?这厮与婉宁有什么关系,这就婉宁婉宁叫上了,也不怕生鹅口疮?
才要怒怼两句,却听宋婉宁附和道:“东方太医所言有理,大人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里不用人陪。”
许是觉得这话不太礼貌,宋婉宁又抱歉地冲慕鸿宇笑笑:“这味药是前几日那个家中遭偷的大娘拖我给他儿子配的,我已答应了今日送过去,不好食言。封岳县劳烦东方太医陪我走一趟便是,就不劳慕大人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