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安憋了一肚子火气,直到走过街角再也看不见钱府大门,他才拖着宋婉宁停下:“婉宁?这钱府分明有猫腻。慕鸿宇小子任性胡为就罢了,你怎地也这般糊涂?”
“我不糊涂!”宋婉宁笑笑:“慕大人更不是任性胡为,他心头敞亮着呐!”
“怎么说?”
“老将军可是糊涂了?这钱富贵乃皇商,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场面应付不了?咱们今日好话赖话都说遍了,他就是不吐口,您能怎么着?打他一顿还是将他绑回衙门关起来?
人家都说了,府里一没死人,二没失窃,不就大清早门口被人摆了堆纸人吗?多大点事儿?便是闹到皇上跟前,只要钱富贵自己说是恶作剧,咱们也占不着理对不对?”
“可是,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盼着我们的呀!”
“噢?”宋婉宁眼眸一眯:“老将军是怎么瞧出他盼着我们的?”
……
宋婉宁一问,就将黄国安问住了,其实他本来随口说的,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宋婉宁接着说道:“将军是不是觉得钱老板,应该是表面上想要我们早点离开,可是内心却希望我们早开纸人的谜团。”
“对对!”黄国安一拍巴掌:“就是这种感觉。老夫说不出来,但感觉定不会错。婉宁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嗤!”宋婉宁被黄国安逗乐了:“老将军果然嗅觉敏锐,即便思维暂时没跟上,行动却丝毫误差错。这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本能吧?”
不待黄国安接口,宋婉宁又道:“我发现了几个疑点。
其一,一个将名誉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商人,还是皇商,大清早府门口突然被人摆放了九具泣血纸人,这绝对是致命打击,会让钱家声誉受损,生意一落千丈。正因此,老将军才会当机立断封锁现场,不允许旁人靠近。那么,作为钱府当家人的钱富贵,岂能不懂这些?他该竭尽全力配合老将军保密,就算未派遣家丁助京畿卫戍封锁整条街道,也当建议您让人将九具纸人抬到钱府院子里去遮人耳目才对。可他非但没有这样做,还允许府里的下人跑到大门口来围观。呵!别告诉我钱富贵有如此高的觉悟,为了保护现场,什么都不在乎。
其二,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钱府家大业大长盛不衰,这一定和钱富贵主外,钱夫人主内,分工清晰各司其职有关。那么,这样一位精明能干的当家主母,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跑出来给钱富贵拆台?而钱富贵为何会掌掴她,甚至辱骂她是疯婆子?就算他们夫妻俩平时形同陌路,可当着衙门和下人的面儿互相不留情面,还操戈相向,他们就一点也不顾及钱府和自己的颜面吗?
其三,钱富贵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其心智非常人可比。他今日却连续在我们面前撒谎,谎言还一个比一个幼稚低级,如此故弄玄虚,他究竟想做甚?且,作为阅人无数的商人,他是不是过于喜形于色了?”
“啊?”黄国安愣了下,脱口道:“婉宁,你是说,钱富贵今日的表现都是装的?而且,不止是他,钱夫人也是装的?会不会他们夫妻俩一早就商量过,故意欺瞒糊弄我们?”
“呵!”宋婉宁面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这夫妻俩确实心有灵犀,都在演戏。不过,九具泣血纸人事发突然,估计他们提前不知道。”
“提前不知道?那当真配合默契,倒是一对鸡贼的奸商。”想了想,黄国安又问:“不对呀!如此拙劣的谎言,他们都不担心被我们拆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