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袭白衣、眉目如画,明明唇边含着抹温润浅笑,俊朗得宛如天边流云,浑身上下却充斥着冰雕般的气质,直叫人不寒而栗、冷彻心扉。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张氏和婆子正双双坐在地上捂着膝盖,冲他怒目相视。
男子亦瞧着张氏,流光溢彩的瞳眸温润清澈,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在下恰好与林丞相同朝为官,不知由在下回京告诉林丞相在平江县偶遇张夫人,林丞相会不会感激在下?哦对!在下颇得皇上赏识,或许,我也可以将丞相府内宅不平当做趣事,说与皇上听听。”
张氏浑身一抖,从地上爬起来拖了婆子便走。待爬上马车还不忘威胁道:“江氏!你且告诉宋婉宁,她若还知道什么是脸面就赶紧辞了女仵作之职滚回丞相府去。最近相爷给她寻了门好亲事,她也该收收心,别尽给丞相府丢人现眼!”
江氏仿佛没听见张氏的叫嚣,只瞧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公子是……”
话未问完,男子已将江氏搀扶起来,冰凉的手指顺势搭在江氏脉搏上。片刻松开,冲江氏拱手一揖:“在下太医院东方泽,是婉宁的朋友。今日原本要陪婉宁一起回来看望您,但婉宁临时去勘察现场,故,拜托我来替她瞧瞧药田。”
男子依旧保持着清浅温润的笑容,却再无半点之前冷冽的影子,整个人如春日暖阳,只瞧一眼,便叫人心花怒放。
芸烟激动得俏脸儿通红,不由冲江氏挤眉弄眼:“夫人,夫人!是小姐的朋友诶!”
“就你话多!”轻斥住芸烟,江氏转身推开院门:“有劳东方太医,请进!”
来到客厅,江氏丝毫不提方才张氏上门挑衅之事,只微笑着让芸烟奉茶。
东方泽竟也像不曾察觉,配合得天衣无缝:“夫人最近是否心悸多梦,总是咳嗽?”
“太医就是太医!”芸烟拍掌称赞:“我们夫人当年生小姐时伤了身子,以前小姐在家悉心调理着倒没事儿,现在小姐去大理寺做了女仵作,夫人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休要多嘴!”江氏轻喝,继而又转向东方泽:“这小丫头不懂规矩,让东方太医见笑了。”
“夫人客气!”东方泽礼貌地端起茶浅酌一口,起身:“夫人身子不适便歇会儿吧!请云烟姑娘带我去瞧药田便好。”
经方才张氏一闹,江氏又惊又怕,眼下东方泽给了台阶,江氏索性顺水推舟,客套两句便走进卧房,歪在窗前美人靠上。
从这里透过半开的窗,刚好可以看见药田。远远望去,东方泽就像一缕俊秀的烟,如梦似幻、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要迎风化去。
江氏微微蹙了下眉。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另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那脸与东方泽一样倾国倾城,一样爱笑,且,皆有双深不见底的眸,叫人难以琢磨。
只是,他们一个像热情跃动的火焰,另一个,却似雪山之巅的清风。
没来由感到一阵心烦,江氏起身关了窗。再回到美人靠上,索性翻了个面儿,直接用后脑勺对着窗…
良久之后,芸娘进入们来。
“太医走了?”
“走了,夫人怎么对人家太医脸色那么差?好歹救了我们啊。”芸娘不满的说道。
“怕是别有心思吧?”江夫人冷笑。
“那不是很正常吗?”芸烟取了张薄毯给江氏盖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小姐都快十九了,难道夫人希望她一辈子不嫁人啊?”
“休得胡说!是这东方太医与婉宁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