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婉宁掌心上的一片血红,慕鸿宇不由低呼出声:“朱砂?”
“没错,这是朱砂!”
“你……你……这朱砂是在哪里染上的?是方才在钱府染上的吗?”
“嗯,是方才在小院里,从玉貔貅口中沾染的。”
怔了下,慕鸿宇恍然大悟。
宋婉宁破案与慕鸿宇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宋婉宁细致,且行动力强悍。就好比之前他们被钱夫人引进钱府,宋婉宁独自走在最后,她不是在游逛,她在观察,不仅仅观察钱府的格局,还在观察蛛丝马迹。
玉貔貅那么大的物件,钱富贵若要藏进府里,不可能让人直接抬进去,势必得用车马。普通车马无法承受八千斤的重量,所以那是种特制的、极为坚固的车马。
凡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一辆或两辆特殊的辎重车辆大白天在钱府匆匆穿行,即便能避开下人们的注意,想不在地面留下任何痕迹也绝无可能。
与钱府大门口有玉貔貅压裂下沉的地砖同理,车辆在匆忙运送玉貔貅的过程中势必会将府中路面碾压得变形。这些变形的痕迹即便有人刻意打扫,也难以彻底掩盖。所以,今日哪怕没有钱夫人和管家引路,凭宋婉宁那双火眼金睛,也定能找到放置玉貔貅的小院。
而在见到玉貔貅之后,即便缜密如他慕鸿宇,心头也不由自主一松,这样一来,他的注意力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偏差,从而更加关注钱夫人和管家的证词,忽略玉貔貅身上隐在的其他线索。
宋婉宁却不同,她的注意力虽然也被钱夫人和管家转移,却依然出于习惯,将两座玉貔貅上下例外都仔细触摸了一遍。故,玉貔貅那张曾被凶手放置中间赑屃头颅的嘴里的朱砂,自然而然便沾染到了宋婉宁的手掌上。
见慕鸿宇面色如常,一双凤目却忽明忽暗,宋婉宁问:“除了朱砂,慕大人可还能从我的手掌上看出什么吗?”
这一提示,慕鸿宇立刻抓住宋婉宁的小手翻来覆去查验,便是宋婉宁手腕上的皮肤也没放过半寸。
起先,慕鸿宇的脸上还有些疑惑,看到后来,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眸中星光璀璨。
见他这样,宋婉宁便知慕鸿宇悟了。点点头,她道:“大人的观察力其实很强,单是从我这只手,你就已经发现端倪了对吗?”
“我不知道对不对?”慕鸿宇的目光牢牢锁定宋婉宁手掌:“你的手不仅掌心,手指和手腕上也沾染了少许朱砂,但,所有朱砂都在手掌侧,手背以及两侧皮肤上均没有。这说明,玉貔貅口中只有一个位置有朱砂。
工匠们雕琢玉貔貅时,虽然会将嘴巴掏空,但绝不会将腹腔也掏空。那玉貔貅的头颅有斗大,它嘴里的中空部位大约比成年人的头颅稍微大一点点。这样的有限空间,你的手骤然伸进去触摸,即便不会触碰到上侧,也很容易触到左右两侧和下侧。所以,朱砂仅集中在你掌侧只能说明,玉貔貅口腔的中空部位只有下方沾染着朱砂。由此可见,那颗被嫌犯斩下代表钱富贵的赑屃头颅,脖颈的断裂面上被人涂抹了大量朱砂。”
“为何这么说?”宋婉宁眸底已有遮掩不住的赞赏往外溢,却依然不动声色。
“因为,赑屃的头颅也是圆的呀!”慕鸿宇得意地冲她呲呲牙:“根据玉貔貅嘴巴大小,可以推断出赑屃头颅与我拳头一般大,你掌面沾染的朱砂轮廓也恰恰验证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