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过于清晰

    “管家。”放缓声音，她道：“你不是问我到底是怎么发现你的吗？其实说白了，就是被东方太医一提醒，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慕大人想得都太复杂了。

    而一旦将案情简单化，我就立刻发现许许多多有迹可循的疑点和漏洞。”

    “什……什么疑点和漏……漏洞？”管家目光躲闪，吞吞吐吐地问。

    与管家的表现完全相反，宋婉宁的声音里充满确定：“比如，当日我和慕大人接到钱老板失踪的报案匆匆赶来钱府，夫人在惊慌失措下直接带我们去了小院查看玉貔貅，顺便半推半就将赑屃断头一事告诉了我们。”

    “但，说知道赑屃埋在哪里的人是你，说嫌犯美玉少年已死的人也是你，甚至于，你还主动告诉我们，去年十月初，钱家矿区曾发生了一场矿难，死伤人数和朝廷拨发的赈灾银数额，你都能不问自答。”

    “明明你告诉我和慕大人，钱府管家与矿区管事职责分工明确、互不干涉，可你却对矿区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就连将玉貔貅运到小院的辎重车辆，你都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再比如，去水镜湖路上遇到镖头一事。他一见你就跑，当时我们都信了你和他的话，却忘了钱老板是名商人。对于一个商人来说，金钱乃是至高无上的，钱老板平白无故怎么舍得将数千两银子白白送给镖师？”

    ……

    “哎！”宋婉宁轻轻叹道：“直到目前，我方才知晓钱老板这么安排便是无奈之举，他便是畏惧镖头到来钱府被你利用，也不情愿钱老夫人与小少爷被人拘禁的讯息就那样被遮盖过去。”

    “因此只能用这种最愚蠢的办法强迫镖头去大理寺自首，这样，便也可以为自己赶去救下老夫人和小少爷腾出时间。其实，会下定这样的主意，钱老板内心大约是带着侥幸和希望的，他定然会期望我们能早些察觉到这当中的秘密，早些把他们祖孙三人都拯救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老天就让镖头在自首的路途中碰上你，让你再次带我们走向错误的方向。另外，你带我们去水镜湖寻找断头赑屃，故意强调第九十九棵柳树，乃是为了让我和慕大人对九十九这个数字产生出别种印象和怀疑，从而引出第九十九号矿洞。”

    “面上划过一抹自嘲，宋婉宁突然吸吸鼻子：“还有，我的嗅觉突然失灵了。但下毒者很狡猾，不但用了一种我都认不出的药物，还将药量下得极轻，以至于在铁头家地窖时，我满脑子都是破案，竟没发现被人算计。”

    “但我回头想想，直到今早慕大人和黄老将军将一干矿工们带回来审问时，我还嗅到过矿工们身上的汗渍味儿。所以，唯一能算计我的，只有我与黄老将军来钱府二次查看玉貔貅时，管家你亲手递给我的院门上那束干枯的艾草，我说的这些，可对否？”

    “啊婉宁？”黄国安惊呼：“是这厮在艾草上动了手脚，才让你鼻子失灵的？”

    “当然！”宋婉宁轻叹：“若不是他，一般人可能算计得了我？不过，那毒不是他配制的，应该是第三位嫌犯交给他的。”

    “所以你就专门跑到钱府来给我挖了个大坑，眼睁睁看着我跳？”管家突然问。

    宋婉宁不置可否：“怀疑说明不了问题，我必须拿到有力证据，必须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也必须，从你这里将嫌犯一个个挖出来。”

    “宋婉宁！”管家咬牙：“你可真阴险！”

    “我阴险？”眸中滑过一抹纠结，宋婉宁柔声问：“其实，我觉得很悲哀，我和慕大人明明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却始终被你牵着鼻子走。管家，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