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宋婉宁这般内敛,当下脱口感叹:“老夫平素总鼻孔朝天,认识婉宁之后,觉得这世上仅她一个足智多谋。今日在铁头家亲眼目睹东方太医验尸,又觉得那东方太医也是个稀世罕见的。”
“直到今晚在钱府祠堂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天,你们这些年轻人,当真不容小觑。所以,别总是垂头丧气,那些嫌犯只要犯到你们手里准落不着好。待铁生的矿友和制作沙漏的树胶找到,咱还愁救不出那一老一小吗?”
提到铁生和沙漏,慕鸿宇不由问:“婉宁,你且把你们这边的进展也细细说于我听吧!”
“好!”
不像跟东方泽叙述案情那般避重就轻,宋婉宁事无巨细,将今日她和黄国安经历的所有事情,包括内心的想法,毫不藏私地娓娓道来。尤其是铁头的撒谎隐瞒,她将自己怀疑铁头夫妇有意保护的猜测也一并和盘托出。
待她说完后,慕鸿宇许久都不做声。
知道慕鸿宇在思考,宋婉宁也不打断他,只静静坐在旁侧陪伴。有好几次黄国安忍不住想发问,都被宋婉宁用眼神制止了。
过了许久,慕鸿宇才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问:“所以你接下来打算寻找那些制作沙漏的树胶来源,逼迫铁头就范?”
“对!”宋婉宁尚未应声,黄国安已接口:“只要找到树胶,铁头便无从抵赖,而一旦他吐露真言,我们就能确认嫌犯的身份。”
“婉宁,你也这么想?”慕鸿宇继续问宋婉宁。
见宋婉宁神情莫辨,他又道:“我是说,你真的以为通过树胶,就能逼迫铁头夫妇就范?”
“当然!”黄国安继续替宋婉宁回答。
“好吧!”慕鸿宇也不固执,只轻描淡写地问:“就算铁头夫妇就范,供出了嫌犯们的身份,又能如何?”
这句“又能如何”问出口,宋婉宁的俏脸一下子涨红了。
咬牙垂眸,她道:“老将军,慕大人是对的。”
抬手制止黄国安说话,她轻叹:“铁头夫妇若是逼迫就会口吐真言之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又怎么可能被你我找到?且,我也不认为嫌犯用树胶制作沙漏这件事铁头夫妇知情。就算他们知道,就算他们真的道出了三名嫌犯的身份,我们又能怎么样?”
“钱老夫人和小少爷在他们手里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要找不到他们目前的藏身地点,那一老一小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宋婉宁的话说得异常直白,黄国安便是再蠢也听懂了。情急下,他脱口问:“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大理寺干等吧?”
“干等当然不行。”慕鸿宇低声应道:“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将他们引出来。”
“怎么引?”这回,问话的是宋婉宁。
慕鸿宇的眉宇间拧了个大大的疙瘩,显然,他也没想好。一时间,大厅内气氛变得凝滞压抑起来。
恰在此时,厅门突然被人推开,蒋政一脸兴奋地走进来:“阿遥、婉宁,丁诚醒了,你们快随我来,丁诚要见你们!”
“太好了!”慕鸿宇三人同时站起身……
自今早第九十九号矿洞交易赎金失败,丁诚便陷入昏迷,眼下甫一醒来,依然虚弱。但他一双眼睛里,却充满焦急和担忧。
见慕鸿宇等人推门进来,他脱口道:“头儿,抢走赎金的人不是美玉少年!”
这话立刻印证了宋婉宁早晨的推测。
慕鸿宇耳根微红,抱歉地睨了眼宋婉宁,大步向床榻走去。弯腰在丁诚手背上轻拍两下,他低声道:“婉宁已经猜到了,你头上还有伤,莫要太过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