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姑娘,你不是一直说拯救比惩罚更有价值吗?既然我们面对的是一名良知尚存、心有悔意的罪犯,为何定要鱼死网破?”
宋婉宁四人的脚步同时顿住,黄国安激动得眼睛发亮:“看看,我就说婉宁火眼金睛,即便情绪失控,她的观察力也无人能匹及吧?怎么样慕大人,有了丁诚作证,你可服了?”
“我早就服了。”慕鸿宇转身冲宋婉宁笑笑,重新走回榻前:“丁诚,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听错,也没判断错吗?”
“确定!”丁诚一把揪住慕鸿宇的袖子:“头儿,您曾教导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却也不能轻易冤枉好人。我知道这须髯大汉有罪,但他当真罪不至死。倘若他本身就是受害人,您和蒋大人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瞧把你急的。”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的蒋政终于笑吟吟地开口:“丁诚啊!阿遥他们是吓唬你的,这般所为,不过是想让你情急之下说出内心最真实的供词。事实上,今早交易失败赎金被劫,我们根本就没捉住这名须髯大汉。”
“没捉住?”丁诚愣了下,继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他……是不是还会继续犯罪?”
“是!”宋婉宁接口:“如果之前制造赑屃断头、纸人泣血事件,绑架钱家祖孙三人乃是为了敲诈勒索的话。眼下,他已涉嫌谋杀。因为我们找到的钱富贵,再也醒不过来了。而钱老夫人和小少爷,也将面临着被灭口的威胁。”
“所以呢?”丁诚哑着嗓子问。
“所以……”宋婉宁和慕鸿宇同声道:“我们必须尽快将他和他的同伙们一网打尽!”
……
探视完丁诚,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慕鸿宇沉默半响,突然问:“婉宁,你之前叙述,似乎钱富贵不惜任何代价始终在苦苦隐瞒,而三名嫌犯却在游刃有余地剥茧抽丝,企图揭露真相,是不是?”
“诶?”宋婉宁先是一怔,继而如同醍醐灌顶:“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来个顺水推舟制造声势,将嫌犯们硬逼出来?”
“嗯!”慕鸿宇点头:“嫌犯既然将老妪的尸体细心入殓装进钱府祠堂历代家主的棺椁,便说明那兄弟二人乃是孝子。而不清洗老母面上的血迹,又显然是在控诉。他们希望我们及时找到尸体查清老母死因,为老母伸冤。
既如此,我们便反其道行之昭告天下,就说这老妪乃心怀不轨去钱府寻仇滋事之人,现下大理寺要对她进行杖责鞭尸,并将其悬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如何?”
“啊?”黄国安吃了一惊:“这法子是不是太下作了?”
“不止下作,还十分阴损。”蒋政面上划过一抹不忍,目光中却带着赞同:“但,病入膏肓,唯有用虎狼之药方可痊愈。为今之计,我们必须铤而走险,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那万一惹恼了嫌犯,他们把钱家一老一小杀了怎么办?”黄国安脱口问道。
“应该不会!”宋婉宁单手托腮,目光清澈:“我们只是制造声势,又不真的要将老妪杖责鞭尸。”
“那如果嫌犯们不上当呢?”黄国安还是不放心。
“他们一定会上当。”仰首看一眼头顶天穹,慕鸿宇缓缓道:“因为,在惩戒老妪之前,我们先要褒奖抚恤二十年来在钱家矿区遇难的所有受害人亲属。我就不信,以官府的力量,想寻找到那些去岁矿难后背井离乡的受害人,会比嫌犯们还要难?”
黄国安愣了许久,方才明白慕鸿宇的苦心。
“丁诚的话证明须髯瘸腿大汉和美玉少年实施这一系列犯罪事出有因,他们勒索十万赎银并非想占为己有,而是为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