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这种事宋婉宁和慕鸿宇已不是第一次做了,在张花一案中他二人配合默契,好几次都曾引蛇出洞。故,丁诚醒来的第二日,京城便贴满了朝廷出资抚恤钱家矿区受难矿工家属的告示。
告示明确指出,除了两个月前钱府张贴的受难矿工名单之外,但凡近二十年内的受难者,包括无故失踪的矿工,家属们都可凭借他们的信物来大理寺核对名册,证实失踪无误,皆可领取抚恤银。
而告示刚刚贴出不到两个时辰,严惩老妪的消息也悄无声息传遍大街小巷。
值得一提的是,钱府当真在钱夫人的坚持下源源不断地拿出赈灾银。乾巳帝倒也不做刁难,大手一挥,便命人将银子一分不少地全部抬来了大理寺。因此大理寺正门一开,前来领银子的人便络绎不绝,好奇的围观者们更是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宋婉宁和慕鸿宇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看着这一切,同时也暗地里与慕鸿宇自乾巳帝那里得到的去岁矿难遇难矿工名册进行对比。
见宋婉宁面上虽有感动,眉宇间却依旧拧着大大的疙瘩,慕鸿宇不由问:“不开心吗?是不是觉得过程差强人意,有些见不得人?”
“不是!”宋婉宁勾唇笑笑:“我从不拘泥于过程,横竖能让真正的受害人得益才是最重要的。当然,银子必须干净,不能是偷的抢的。”
“嗤……”慕鸿宇笑起来:“那你为何还愁眉不展?害怕那些背井离乡的受害人及其亲属不来么?此事无需太急,待各州郡府衙将告示一路相传张贴出去,他们迟早都能收到消息。”
“沉冤昭雪就在眼前,岂有不抓住的道理?而一旦这些受害人返京,我们将来便能多出无数控告钱富贵的人证。”
“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不会来,亦害怕,我们之前的猜测,一语成箴。”
宋婉宁嘴里的他们是谁,再无人比慕鸿宇清楚。星眸闪烁,他低声问:“怎么?你也开始不自信了?”
“不是不自信,而是事关钱老夫人和小少爷的性命,咱们,不能赌!”
这话令慕鸿宇胸口一闷。
是啊!他们不能赌,也不敢赌。因为,实在输不起。
可若是一点险都不冒,便连半分营救的机会都没了,更遑论找到那一百多名受害人及其亲属来作证?
“眼下消息已传到京城周边所有县城,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动静。你且放宽心,那老妪的尸体明早就会被运去城门口。届时于廷尉和黄老将军亲自坐镇,就算他们今日不来这里,明日也定会现身城门。只要出现,他们就再无机会逃脱。”
慕鸿宇的声音微微飘浮,却透着股坚定。
宋婉宁有些难过,当真要利用一位无辜老人的尸首吗?他们,竟被三名嫌犯逼到这种绝境。
才狠了心点头,便听有人唤她:“仵作姑娘!”
二人循声望去,却见铁头在铁娘的搀扶下,正一瘸一拐走过来。
宋婉宁忙迎上前:“你们也来了?抚恤银领到了吗?”
“领到了。”铁头警惕地瞧一眼慕鸿宇,迟疑道:“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哦,不用!”宋婉宁斜睨慕鸿宇,掩唇轻笑,却又突然问:“你来领取抚恤银,可有见到去年那些受难矿工以及他们的家人?”
“没有!”铁头不假思索便道:“我虽不认得那些矿工和他们的亲属,但毕竟大家同病相怜,总比一般的陌生人上点心。若是再见,必认得出。”
这话毫无漏洞,宋婉宁想了想,索性转移话题将慕鸿宇介绍给铁头:“这位是大理寺慕大人,乃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夫妻二人的遭遇他都知晓,无需回避。”